然而陆压的声音再轻,鸿钧也还是听到了。
他淡淡的嗓音传到了陆压的耳朵里,“陆压,过来。”
大约是刚做了一千年的讲道,有些疲惫,鸿钧此刻的状态是十分放松的。陆压从他的嗓音里听出了出来,有着一丝悠闲的惬意。
陆压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凉亭下,站在了鸿钧的背后。不知怎么地,陆压此刻有些胆怯走到鸿钧的面前了。
“若是不急着走,帮我将头发绾上吧。”鸿钧道。
陆压一愣,脱口而出道:“不急,不急。”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的急切,陆压顿时脸色发红。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走到鸿钧面前去,否则就不只是脸色发红,而是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一钻了。
陆压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梳子。”
“在石桌上。”
陆压看过去,果然见一旁的石桌上搁置着一把古朴的红纹木质梳子。
陆压忙走过去将它握在了掌中,转了转脑袋,机械般地将身体也转了过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鸿钧那头披散于肩上的柔顺青丝,一想到等会自己会来打理它们,不由得心跳如雷,口干舌燥,连自己同手同脚地在走路都没察觉到
等回过神来,陆压发觉自己正紧紧握着木梳,站在鸿钧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好在,鸿钧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他坐在那儿,一句也没有催促的话。
陆压看着面前这一头青丝,仿佛在瞪着一头小怪兽似的,良久,一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颤巍巍的伸出了爪子。
爪子在空中沿s形曲线的轨迹,晃悠悠地要到了目的地。一接触柔软的发丝,陆压就跟被烫到了似的,“唰——”地一下,收回了手。
鸿钧:“……”
他感觉到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陆压觉得自己掌心都出汗,在衣衫上使劲地揉了揉,“师父,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帮你将头发绾好。”
陆压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别怕,别怕。不就是给美人师父梳个头吗,又不是让你亲他,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淡定些,淡定,淡……特么得淡定不了啊!
陆压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实则都快哭了。这可怎么办呀?
小徒弟站在他身后迟迟不没动作,鸿钧终于也察觉到了陆压的不对劲。不过,他实在是想不
到小徒弟那纠结的心思,还以为小徒弟是在为方才在大殿内发生的事生气闹脾气呢。
“怎么了?可是怪为师将你变成了三清的师弟,三清乃是盘古……”
“不是,不是的。”眼看着美人师父误解了,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陆压松了一口气的同
时,也不由解释道:“师父,我没有生气,更不会因方才的事怪你。只是,只是我不太会绾
发,万一梳得不好,怕师父你会怪罪于我。因而才迟迟不敢下手,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事。”
小徒弟的理由太过牵强,难以让人相信。不过,鸿钧也觉得小徒弟不是为了师兄弟的辈分之
事儿斤斤计较的人,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小徒弟明显不想说的样子。鸿钧也不会去强求,“不会怪你,梳吧。”
陆压在心中暗暗呼出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去了。等会千万不能再怂了,不就是梳个发吗?
陆压重新将爪子伸向了那头青丝,接触的瞬间依然仿佛有静电一般,整个手掌都酥麻了起来,
不过这回陆压稳住了,没将爪子缩回来,另一只握着木梳的爪子也举到了发丝上,微微一用
力,沿着发丝向下,一梳梳到了底。
这种感觉……几乎让陆压的后背开始颤栗。
陆压险些握不住梳子,手抖了抖,稳定好心神,赚紧了梳子,将梳子一遍又一遍地从上梳至发梢。
凉亭下很安静,微风轻轻吹佛着,陆压全部的心神都聚集在了手中的一把木梳和眼前的三千
青丝之上,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待陆压将头发梳齐整了,用一根黑色的丝带将这千万条发
丝虚虚地扎在了一处。
“师父,我还是觉得这样虚束起来会比较好。”陆压解释道。
鸿钧道:“无妨,这样也好。”
完成了一项巨大的工程。陆压不由得松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将木梳重新放置在了石桌之
上。
鸿钧站起了身,转过身来,瞧着这位八百多年未见的小徒弟。陆压的模样已不复从前那般稚
嫩,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挺拔,神采飞扬,而加之陆压这些年一直与太阳同行,身上离火
之气旺盛,充满着蓬勃旺盛的朝气。
鸿钧问道:“你修炼得如何了?”
陆压对此也有些疑惑,这么多年,他的修为似乎一点长进也没有。在大殿内,听了鸿钧讲了
一千年的道,陆压隐约有所顿悟,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让师父你失望了。我于修炼上并无进步。还请师父能指点迷津。”
鸿钧看着陆压身上隐约映射出的红色光芒,明显是要进阶了,而小徒弟却对此一无所知,一
脸的迷茫,不由喝道:“还不赶快坐下顿悟!”
陆压精神一震,顿时感觉到身体内的变化,当即盘腿坐了下来,闭眼冥想。
天地之大,万物皆有规则。而陆压受了前世思想的影响,潜意识中,是不认可这个世界的天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