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放枪的地方她知道,床头柜,书桌。都藏得很深,她也是这一星期闹得多了才发现,他也没阻止她。不想派上用场。
动作利落,翻出枪,她可以听到来人脚步声渐近,她猛的一抬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枪吓人。再露出眼睛,看他位置,接连开枪,枪枪直指他的手腕。同时避开男人对准她的枪子……她不能杀人,为了以后孩子考虑,她不能。
好在,她运气不错,枪法还在,两弹中了一弹,男人手一滞,枪落地。滑到沈眉这边,身边赶紧抢过枪,扔到书桌里。一手枪对准他脑门:“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脸上长疤,面目狰狞,冷睨她,并不说话。
沈眉立马致电顾栩生:“顾栩生,最快地让你的警察兄弟来,有人持枪要杀我。但是你先来!”
顾栩生新婚燕尔,酒宴还在进行中,应付着喝了点酒。他酒量向来好,本就没醉,一听到她的话立马就清醒了。赶到何媛身边:“何媛,我有事,你在家里等我。”
迫于形势一场婚,他不会辜负不会玩闹,只是能给的,目前终究有限。
“好。”何媛不知道什么事,但她习惯说好。今天的一切,对她来说,好像还是一场梦。她只要负责说“好”负责照做就好了。
其间男人想逃,沈眉又开枪,子弹划过他的脸,穿刺到墙。
于是,等到顾栩生来,用镣铐铐住了他。沈眉适才凛眉,把枪扔给顾栩生:“说枪是你的,你正好在救了我。”沈眉就算快走了,也不想惹得一身腥。
顾栩生明白。
沈眉忽而觉得好笑,如此没水平的一个杀人犯,估计是徐祯卿派来的。以为一个持枪大汉,就够了。
可她凭徐祯卿的疏忽可以侥幸一次,能侥幸很多次吗?如果大汉没有被枪吓住,和她缠斗呢?
她忽然觉得,离开是最安全的。
既然周砚授意了陆关山,那么证明,陆关山她可以相信。
“顾栩生,谢谢你。”她说,真心实意。
顾栩生报了警,铐住大汉后才回头对她一笑:“谢我什么?谢我为你举办婚礼?谢我做了炮灰之后还承你的意娶了何媛?谢我在婚礼上赶过来帮你收拾烂摊子?还是谢我痴心妄想爱你一场?”顾栩生终究有点怨气。
沈眉夺过顾栩生手里的枪,猛的用劲,把壮汉敲晕:“顾栩生,对不起。也谢谢你。因为刚才……很多时候,我麻烦你,是因为,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
“沈眉,别紧张。”他忽而笑得不那么凌厉嚣张了,“喜欢你是我愿意。”
“娶了何媛,就不要再喜欢我了。我明天要走了,这里对我太危险,恐怕以后,我死了才不会有人想杀我。好好对何媛,她是个好姑娘。”
谁不曾经是个好姑娘呢?
沈眉忽然之间,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唐画春,顾清清。不久之前的魏玛。
只是现在,她们都变“坏”了。
“还会回来吗?”顾栩生是查过、了解过的,不然他也不至于那段时间天天跟着她保护她。
“会吧……”如果周砚真的……那她一定不会回来。
“沈眉,我再亲亲你好不好?”顾栩生眼底有求。
“好。”她闭眼。
他俯首,第一次,伸舌,深吻。
“好了,沈眉,再见。”不得不说再见,他知道,她有更好的去处。
他知道,她会好。
一吻作罢,她第一次,觉得,顾栩生的眼睛,如初见干净。
周砚丧礼当天,天公不作美,下起来连绵不绝的雨。大概,也在为周砚的逝去而哭吧。
她碍于昨晚经验,不敢出席丧礼。而是在徐祯卿他们走后,去周砚坟头,放上一束白菊。她站在他的黑白照前,看着看着就流泪了。俯身,伸手去触摸,伞在雨里风雨飘摇,索性手一松。任黑色的大伞被风吹落,任细密的雨淋在她身上。
她痛!没有人,比她更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可是雨声依旧淅沥,她抬头,看到一片黑,是有人帮他撑伞。回头,因为伞撑得很低,不小心撞了伞檐,又被撒了一身水。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开口:“小姑娘,淋了雨可对我的孙子不好。”
“您的……孙子?”她反问。难道眼前白了鬓发的老人,是周畴光?
“嗯,我是周砚的父亲。”周畴光朝她一笑。
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当初周砚的事,他也了解得清清楚楚,只是心寒,只是无力去管了。而大儿子的变态、残忍,终究是因为他处理感情不当!
大儿子逼宫,他趁早收手,让出一切,在敬老院过些闲散的日子。可能待久了,所以他容易心软。看到沈眉浑身淋湿,对着周砚的墓哭,他于心不忍。
“您好,伯父。”她红肿着眼,低低喊出声。
“沈眉,快点走吧。”他把伞递给她,不愿意多说,淋着雨推着轮椅走了。很快,有人出来给他撑伞。
刹那之间,沈眉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连带伞柄被塞进她手心的,还有一张纸条。
等她上了陆关山派人来接的车,她才收伞打开纸条。估巨私扛。
五个字:别哭,好好活。
熟悉的字迹。
瞬间,她忍了好久的眼泪,又决堤。
别哭,好好活。
我会的!
沈眉在心里,在泪眼朦胧时,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