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户人家爱养狗,尤其是住在村子边儿上的。夏季里的梨树村,天一黑下来,白天辛苦忙碌的人们,就早早休息了。
而今夜,浅眠的人都能听到异常刺耳的狗叫声。
夏大伯家的大儿媳张巧,此时正在村儿里的王翠英家闹吵吵着。
最近一段日子干农活时,张巧发现夏文跟王翠英有过几次眉来眼去。
因为这事,她回到家跟夏文拌过几次嘴,但夏文拒不承认,她也就慢慢消停了。
今儿个她本来是抱孩子回娘家的。她娘家妈病了,说是上吐下泻的,折腾得都没个样儿啦,她寻思晚上贪黑去看看,太晚就不回来了。结果晚上也不知道因为啥,特别闹心,天儿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寻思寻思就抱着孩子回家了。
刚进村子口,就看见一个跟她自家老爷们差不多的背影。她站那寻思会儿,看见那人影拐李老蔫儿家去了,她还琢磨呢。
平日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可没少讲究李老蔫儿的媳妇王翠英,说她跟村儿里老爷们勾勾搭搭的换粮食吃,李老蔫儿对那事不在意,放任自流。
李老蔫儿嗜赌成性,由于最近风声太紧,不敢玩了,平日里不爱干活,又懒又馋的,他媳妇跟别的爷们有染,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靠自己干活吃不饱饭,正好媳妇办那个事,能让他手头松快松快。
他媳妇王翠英呢,当初嫁李老蔫儿,算是让娘家坑了。当年李老蔫儿爹还活着时,是个种地好把式,家里条件还行,但因为李老蔫懒馋又爱赌的名声,不好找对象,就通过村里的媒人,花高价娶个儿媳妇回来。
李老蔫儿一说话就抽吧嘴角,有一侧脸颊神经有问题。说话就跟磕巴似的,王翠英长的也算村儿里的一枝花,眼光高,要不是娘家太穷。哥哥得拿她的彩礼钱找媳妇,她就是瞎了眼儿,都不会嫁李老蔫儿。自然看不上不但又穷又丑的,还赌输了就揍她的败家老爷们。
王翠英第一次跟别人扯犊子被李老蔫儿发现时,她以为得被赶回娘家呢。谁成想李老蔫儿管对方男的要了一斤大米。从那开头,王翠英越发不检点啦。
张巧观察了有一会儿,寻思寻思,加快脚程抱着孩子回了夏家,进屋没废话,直接叫醒婆婆郑三彩,把孩子给她,就回自己屋了。屋里却黑却黑的。根本不见夏文人影。
张巧翻衣柜。庄稼人总共就那两身衣裳,一查看就能发现,唯独就少了刚才跟那人穿的挺像的大褂子。
盘腿坐在炕上两秒钟。嗖地就下炕,去大屋,也不管夏大伯、郑三彩还有孩子都迷迷糊糊要睡觉,大嗓门喊了一句:“你儿子在李老蔫儿家搞破鞋呢!你瞅让我抓着的!”转头就奔村东头跑。
“大妹子,你咋来了呢?”李老蔫被忽然出现的张巧吓了一大跳。他正蹲在仓房门口抽旱烟呢。一见到张巧的身影,赶紧大声问话。
张巧一脚踹开李老蔫儿家大门,看见蹲在那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气狠啦,用手指点点李老蔫儿,风一样刮进屋里。
张巧二话没说。直接奔屋子里的炕上去拉。屋里炕上,王翠英还没来得及穿衣裳呢,光不出溜的,张巧捂了嚎风的就奔王翠英过去啦。
她被气昏了头。很明显被窝里就王翠英一个人,她也掀起被子,一看王翠英那个光不出溜的样儿,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个ao你个ma滴。”骂完拿起炕沿边儿放着的笤帚疙瘩,就往王翠英身上招呼。
“你找你老爷们。回自己炕上找去啊?”这王翠英也是场面人,一点儿没慌乱,就光着身子,跟张巧俩人对掐起来啦。
张巧经王翠英一提醒,也不恋战。松开对方就开始拎着笤帚满屋子找夏文。她看着他进院子的。她就不信啦,最后夏天还能飞走是咋的!
等张巧连屋里炕柜都翻过啦,都没找到夏文时,回头正好看见王翠英盯着旁边屋的小门,做贼心虚偷看呢。张巧蹬蹬蹬几步就蹿小屋去了。
小屋里有个铁架子床,上面堆积着一些杂货东西,地上堆着乱七八糟的。她扒拉扒拉,就看见床底下藏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家爷们夏文。
“夏文!你特么半夜三更的出来扯犊子!你还是人吗?你是人吗?”
这一刻的张巧特别脆弱,被证实屋里的野汉子就是夏文,再加上刚刚看见王翠英光不出溜的,她一联想俩人刚才那啥过,她除了能问出夏文“你还是人吗”,平时挺彪悍的人,却没有其他语言了。
张巧一屁坐在李老蔫儿家屋中央,拍着大腿嚎啕大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不停重复着“你不是人啊!”
李老蔫儿正好进屋,看见夏文被张巧唬得愣住了不说话,就决定劝劝。笨嘴拙腮,一说话直抽抽着嘴,磕磕巴巴地跟张巧说:“大,大,大妹子,就是关上门玩,玩,玩玩,不当真!”
张巧被李老蔫儿的一句“玩玩”刺激的,“嗷”地一嗓子,身体也跟着弹跳起来,站起来就骂:“去你ma bi的,你个活王八。你媳妇跟我爷们在屋里骨碌床单子,你在外面放哨,你个抽抽嘴的屎壳郎玩应儿,你哪能外号叫李老蔫儿啊,你该起名叫王八头!”
张巧骂完不解恨,捡起地上的笤帚,一路走,一路疯打着李老蔫儿奔屋里的王翠英去啦。李老蔫儿“嗳?嗳?”嗳了半天,也没说明白话。
王翠英一看夏文暴露啦,一直猫在屋里,赶紧穿好衣服,张巧冲进去就去挠王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