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存勖还算不失为君子,一诺果然成真。第二日,他的下人便送来了一只锦盒,里面盛放了菌灵芝、穿山甲、龙骨等数味名贵的药材,连“金铁锁”也送来了半斤。可见这些药材真是稀有之物,连独占药商第一位的元家也视为珍藏。
那仆人特别转述主人的吩咐,说有几味药容易受潮,一定要安放在不翘不裂,经久耐用的木质器具里。听那人如此说,才明白他手里为什么拿的是十分珍贵的金丝楠木锦盒——楠木性温、冬暖夏凉、不易生蠹,是盛放珍稀药材的优选,只是此物昂贵,一般药行是不会以此为器具的。我命下人接了药,移置到自家的楠木材质的小药箱里,便又把锦盒还给了那人。
虽然交易已完,但我还是派了人送了五千块钱给元存勖。因不想让他大哥知道,便让人直接送到了上次见面的那个名叫“槿缘轩”的会所。
然而仆人回报说,那个负责经营会所的经理死活不肯收、也不敢收,估计是受了元存勖的吩咐。我听了,只好作罢,待以后有机会再说。
不久,苏曼芝上门找到我,兴师问罪一般。
“你把元存勖怎么了?”
我很诧异,只说已经多日没有见他,如何把他“怎么了”。
苏曼芝不信,跟我诉苦,“平日里,同学好友相聚,他是最热闹的一个,现在,我们组织什么聚会,他都一概不来,像是死了一样。”
苏曼芝的用词常常出奇的夸张,让人觉得不是严重,而是好笑。
我没有说和元存勖交易的事,只说他提出要和我交往,被我拒绝了。
“你真的拒绝了他?”
“是啊。拒绝又能怎么样,我又没有拿刀杀了他,他是不是死人也犯不上来问我。”我的语气、用词都很冷血,在苏曼芝看来便是。
“不,不会是这么简单。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给你弄瘪的。”
听苏曼芝的语气,好像元存勖是个球,永远在金碧辉煌的地板上弹弹跳跳似的。
“一定是这样的:你在他心上划了一刀,当时没有意识到,你就没事人似的走了,可是血却在他心里汩汩的流出来,淌成河……王槿初,你才是幕后的凶手!”
苏曼芝站在我的闺房里,像女学生念诗一般,声色哀怨的表演着,还趴在我的肩上佯作受伤状。
我大笑起来,道,“你这么担心干什么?难道你喜欢他,想做他的女人?那我让给你好了。”
苏曼芝盯了我晌,痴然不语,许久方说道,“我可攀不上他——况且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可是,如果凡事他不参与,我们这群人还有什么意思?”
苏曼芝说的“别人”,从来没有跟我吐露过名字。以她心直口快的性格,不想说,肯定是还不到时候。于是我也从来不问。
她仍不放弃,继续追问我。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你好好想想。”
我愣了一会儿,在她的盯视下,歪着脑袋勉强回忆了一下。
“哦,想起来了。我跟他说了方才和你一样的话。”
“和我一样的——”苏曼芝不解,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尖声叫道,“你说你心里有人了!”
我捂住她的嘴,叫她莫叫。才和母亲说我心里已经毫无牵挂,她却在这叫嚷,好像要传得天下皆知一般。
“谁啊?不会还是——”
我拉着她的手,“你知道我的过去,我的故事,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老同学元存勖。好吗?”
苏曼芝点了点头,拍着我的手,有些潸然,“想不到这么久,你还是忘不了他——”
“忘不了他,也许只是一个借口。借口的特点就是一个叠着一个,费心多,耗时长。”
说完,我们俩击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