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的叫了一声,终于放开了我,踉跄了半步。
“你这个——”
我的嘴里挂着一抹血渍,干着嗓子拼尽力气只喊出了三个字,剩下的“qín_shòu”两个字不用我说了,他的眼神已经回答了我,他就是!
那一刻,我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淌下来,在日落的寒风中,冷如冰霜。他站在离我一箭之地的地方,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一样看着我,眼神里射出的光芒,写满了愤怒、怀疑、无奈和不服。
但他终究没有再靠近我一步。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为什么折磨我?是为了你,我才和我大哥做的这笔交易!”
“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你一厢情愿!是你自己一味的自寻苦吃!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我此刻已经毫无依傍,颇有种视死如归的魄力,毫不相让。
“难道你还忘不了姓方的?难道你的心里只有他!”
我有些愕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没有说出口的疑问被元存勖牢牢的看在眼里。
“是苏曼芝告诉你的?”昨天吵架离开舞月楼后,苏曼芝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元存勖没有否认,有些凄哀的说道,“我现在明白了。在圣约翰大学方文氏突发意外的那天晚上,你恳求和他同去医院时,我就在车里,你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是那么——你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那是多么细微的细节,一个对视的眼神而已。
他这样说出来,我反而觉得很痛快,“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我们元家的一条狗!他更是一个负心汉!你值得吗?”
他把搁在心里的那把刀凌厉的抛了出来,割伤了他自己,也无情的划开了我的沉寂多年的伤疤。
“你不配说他!你自以为自己是富家少爷,是天皇老子,你可以说他是狗,可是在我眼里,你连狗都不如!我爱的就是他,恨的就是你!”
我发了疯一般,冲他吼着,把心里所有的怒气、怨气都拼命的发泄出来。
他似乎被我一通怒吼震懵了,像一根棍子似的杵在那里,眼神里散着痴傻而迷离的光。
许久,他才缓缓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真的这么恨我?”
看着他木然的样子,我没有理他,只觉得心痛。
也许这并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并没有恨他的理由。天底下有多少比他值得很的人?强盗、汉奸、贪官、奸商……他不过是一个和我萍水相逢而相识的男人而已,没有罪大恶极,也没有十恶不赦,有什么可“恨”的呢?
可是此刻,我却只能用这个字眼,割断他对我的折磨式的牵系——像是将那把刀以同样凌厉的势头抛了回去,割伤自己,也划伤了他。
我从地上捡起披肩,攥在手上,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回车里。坐进去,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熟练的启动了引擎——在欧洲生活七年的我,开车已经成为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没想到此时的应用,却是为了帮我逃离别人的牵系。
透过玻璃窗看去,旷野无极,唯有他,像一只孤独的野兽一般,独自无声的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