嶓冢之山,汉水出焉。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这里的崦嵫,即嶓冢山,也是古代人们认为的“日落之地”。从稍子坡望去,并不高峻的嶓冢山,四周却峰峦交错,沟壑纵横。
山南多龟,山北泛玉。
因为山前刚刚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嶓冢山在众多鬼魅的心目中,变得更加神奇而魔幻。
那一仗,直斗得昏天黑地。西方鬼帝赵文和却始终闭门不出,他知道,他哪一个也得罪不起呀。
鬼逃犯苏宁遣来嶓冢山,已让他忐忑不安。犯人还没到,鬼伯达又追来,往后,乱子还能少了吗?
好在鬼伯达负了伤,没上山,赵文和的心里宽松了许多。
徐文和徐方押着苏宁来到稍子坡下,赵文和已派鬼卒接迎。从挂有“威镇三江”匾额的慧福寺,踩着遍地金黄的松针在密不透风的林莽中前行,苏宁宛若到了世之世外,天之天边,倍觉新奇。时令正是夏季,山湾里,山坡下的土坑里积水清澈,草丛和丛林间的渗水珠让铺满松针和草莽的山径变得泥泞。
蓇蓉草杂乱生长,白雉间或跳跃其中。
一路上,苏宁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位西方鬼帝是奸还是勇。
徐文对苏宁说:“到了嶓冢山,我们只在此地歇息三五日,便要回去。你只须在此好好呆下去,别再惹乱子。好歹我们都是山东人,才提醒你一句。”
苏宁答应着。“他们会不会虐待我?”
“他们知你的名姓,倒也未必。只是你仍需留心。你虽然勇猛,但‘龙在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你也是知道的。”
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
苏宁一边走,一边思量着。
赵文和早在慧福寺备了酒席,接待徐文、徐方和苏宁。等接迎的鬼卒领着一行人来到慧福寺,先到偏殿,伺候两位鬼差洗水浴,除去一身臭汗。
兰颜也彻彻底底清洗了一遍,才出了殿,被风一吹,一股香气袭来。赵文和愕然看见尾随一位女的,迟疑不定。
徐文慌忙介绍。
咳,充军的鬼逃犯也带着女友亲眷呀。
只有苏宁呆在殿外静侯着。怎么说,他也是一位犯人嘛。
赵文和看了看苏宁,说,夹板就解了吧。这儿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知道的。
徐文和徐方对苏宁说,还不快快谢过赵鬼帝。
苏宁起身,头和手同时举起来,谢过赵文和。
赵文和摆一摆手,说:“罢了。看得出来,这位少年苏宁也是一位肝胆之人。”
言罢,依次入席。
兰颜也不拘束,照例入席。席间,她吹拉弹唱,样样在行。令赵文和艳羡不已。
宴席不远处,另设了一个偏席,专给苏宁预备的。虽是偏席,酒菜都不差。苏宁有好几天没这样痛痛快快地吃东西了,所以放开了食量,酒喝了七、八碗,肉吃了二、三斤。最后,打着嗝儿,倒在寺院的檐下,呼呼地睡了过去。
等到苏宁一觉醒来,忽然听到一阵欢笑声。苏宁摇摇晃晃,从檐下站起来,循着欢声走去。只见寺前有一个云台。云台上聚集了许多鬼军鬼侍,兰颜独于中央,在给他们唱道情呢。
徐文、徐方、赵文和他们围坐在兰颜的身边。
西方鬼部地处偏远之地,能有兰颜这样貌若天仙的鬼女子来到此地,少之又少,自然受捧。
苏宁晃一晃脑袋。自己这一觉睡了多少时间啊?
歌舞完毕,徐文和徐方告辞,赵文和差鬼卒将两位鬼差送至山下。
苏宁忽然想起徐文曾经说过,他们只在此地呆个三五日。这么说,自己至少已经睡了三日了。
不说徐文和徐方离开嶓冢山,回丰都去。只说苏宁在嶓冢山上,每日无所事事,将山前山后转了个遍。
这嶓冢山并不大,并无多少名胜古迹,没啥看的。奇怪的几件东西都看了无数遍,也不觉得奇怪了。索性回寺里来。
赵文和已经给他安排了饮食起居。虽说他是一个犯人,可是赵文和并没把他当成一个犯人。
这样过了数日。赵文和突然叫鬼卒把他叫到庙堂,关切地问道:“饮食起居还习惯吗?”
苏宁点一点头。“一切都好。”
赵文和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你的身份虽然是一个犯人,但念你是一条汉子,又有一身勇武,我有意抬举起,差你在嶓冢山做一名教头,如何?”
“教头?”
“就是教练。这山前山后的鬼卒闲散惯了,你如果能把他们的军纪整顿好,也能减免你的刑罚不是。”
苏宁明白了,赵文和是想让他教授他手下的那些鬼军。以他的文圣拳法,教授这些鬼军绰绰有余。于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下来。
自此,苏宁就在寺前的云台之上,天天训练那一拨鬼军。大热的天,也不歇息。赵文和看在眼里,暗暗喜欢。差人送去许多丹木果,消暑袪火。苏宁把那丹木果捧在手里,像个西瓜。他从没吃过这种果子,不过味道还真不错。
连续训练了一个月,那一拨鬼军被苏宁训练得成方成队,军纪严整。
作为答谢,赵文和备了一桌酒菜,单独请苏宁欢饮。苏宁承蒙赵文和的厚爱,讲话也愈加亲切自然。不觉多喝了几杯。辞别赵文和,回房休息。
睡到一半,被一泡尿憋醒了,起来撒尿。返回时,竟然晃晃悠悠地走错了房间。到了门口,忽然听到里边一个女的嘻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