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季统的手在翻动,他的眼泪不自主的滴了下来,最后的一丝奢望被这些册子上的记载完全打破,他仅存的侥幸心里,也被这些毁的一丝不剩。
他不该抱着奢望的,付振海明明都那样告诉他了,可他还是忍不住。
殿里听得到他压抑的哭声,高湛沉默的抬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如何换了他,他也该会这样哭吧?高湛突然有些庆幸,幸好他只是个罪臣之后,可是季统怎么办呢?
谁希望自己的人生会这样大起大落?
高湛知道,季统从来都是一个只想替陛下分忧的臣子,小时候他就知道,季统对陛下一直心存感激,感激陛下在他和季筹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虽然时至今日在高湛看来,那时候的陛下似乎就在有意栽培,季统也是她从龙之路上培养的一颗棋子,可陛下退季统确实是有提携之恩的,可如今呢?
他成了陛下的最有力也最危险的地方,这分明不是季统的意思,可他的身份一旦得到承认,他不是也是了。
这世上有很多外界的动力,会推的他不得不前进,这是季统的悲哀,也是陛下的悲哀。
那个高位,本就是你不死便会有人让你死的存在,谁都活在身不由己里。
季统的身份让不但让陛下措手不及,季统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
魏西溏还是站在他面前,声音比之刚才,倒是温和了不少,她笑:“朕知你是喜极而泣,好歹魏氏皇室还有男丁在,朕和两位皇姐在世上,还有位皇兄在,也算是桩喜事。”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又缩回手,道:“不枉朕当年有心栽培,如今看来倒是值了,一家人总比两家人要好,是不是?”
季统红着眼圈,低着头,半响才说:“臣……”
“季统,”魏西溏开口:“朕承认你的身份,你不必担心,朕从来都知你的为人,是以,其他那些莫须有的事,你不必担心。想必母后知道此事,也是高兴的,毕竟,魏氏还有男扼人,这是好事eads;背着将军上战场。明日早朝你跟高湛一起过来,朝中的臣子想必也是心急如焚,既然你是朕的皇兄,那朕自然要是给你身份,让你名正言顺的。当年皇叔荒唐之事,你何其无辜?朕这点是非,还分得清。”
季统伸手,擦了泪,半响才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臣再是怎样的身份,陛下永远都是臣的陛下。”
魏西溏点头:“朕信你这话。”她看了眼高湛,问季统:“你可还记得高湛?他便是。”
季统的神情有些木然,显然刚刚的事件给了他的冲击过大,他有种心如死灰的平静,耳里听得到任何声音,偏偏激不起情绪上的任何反应。
高湛看到季统的神情,抢先一步道:“回陛下,刚刚在入宫之前,臣和季将军在下榻之所打了个照面。”他伸手摸摸脸,语气有些无奈道:“好似很多人都不记得臣这张脸了,还是陛下最好,看到臣就知道臣是谁,别的那些,都把臣忘的一干二净了。”
魏西溏笑了下:“是你长的变了太多,朕可也是半信半疑。”她看向季统,道:“看来你也是忘了。”
季统张了张嘴,半响才说:“臣眼拙。”
“你先回去歇着吧,一路幸苦了,总之你身份已定,朕不会亏待你的。”魏西溏看了眼他的脸色,想必的一路赶路的缘故,季统显得十分疲惫,“对了,季是借的姓氏,这姓氏还是还给季家吧,你既然是朕的兄长的,那该改了魏姓才是。”
“臣……遵旨。”
高湛见季统脸色愈发苍白,便道:“陛下,那臣和……魏将军就先告退了。”
魏西溏点点头,“去吧。”
高湛和季统退了下去,魏西溏顿了顿,心情有些不好。
季统的神情叫她看了不舒服,她也知道这事不是季统愿意的,可这命就是这样,她也没办法。
恐怕她封季统为王,最高兴的该是那群指望季统重归复位的老家伙们了。
见了季统之后,魏西溏去见皇太后,皇太后这几日心情还算不错,毕竟面儿的一桩大事给解决了。
那个叫巫隐的孩子长的确实好,好看的像画里头的人,虽说脾气闹了点,不过跟面儿在一块,太安静了,面儿也不喜欢,还是闹一点的好。
外头有人传话“陛下驾到”,皇太后便赶紧让人请进来,“陛下今日不忙?”
皇太后知道今天是那个季统入了宫,虽然事出突然,不过这事算是大事,皇太后知道也是应该的,再者刚才面儿在宫里巡视的时候可是特地过来说过了,皇太后很担心,可左相已经过来禀报,事情宣扬出去了,也达到了最初的效果,陛下这一阵有些着急,倒是没再见她再伤心。
不过,左相也着重跟皇太后强调了一件事,如今陛下正在服药,任何人不得在陛下面前提起青王殿下半个字,这样才不会让陛下闻言生情而悲伤。
暂时看来,皇太后觉得效果还不错,最起码,没再见陛下那样伤心。
“池儿给母后请安。”魏西溏进来,皇太后过来拉她的手:“叫母后瞧瞧,是不是担心了?那季统……”
魏西溏就知道皇太后肯定会担心这事,便笑道:“母后,没甚好担心的,朕知道季统为人,若是他有半分异心,朕都容不得他,只是如今,他刚刚得到消息,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朕诏书还没下,不能操之过急。”顿了顿,她看了皇太后一眼,拉着她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