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低眉定定地看他,目光平和,却带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盛青蒿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左顾右盼了一番,“谢五爷,我家祖呢?”
“出去了。”谢东篱抬手指了锦凳,“坐。”
盛青蒿不敢坐,忙道:“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您再说一遍?”
谢东篱看了看他,“没有下次。”
盛青蒿点头如捣蒜,“以后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说第二遍的!”
“我比你还小一岁。”谢东篱淡然道。
盛青蒿囧了,支吾半天。只来了个“有志不在年高”,说完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
明明是非常能说会道的一张嘴,怎么在如今的谢东篱面前,连说都不会话了呢?!
啊呸呸呸!
盛青蒿舌头在嘴里打着转,终于找到了在谢东篱面前说话的正确方式。束着手,低眉敛目地道:“谢五爷,您在这里已经快俩月了。”
“我一觉睡了这么久?”谢东篱也有些讶然,过了一会儿,又问:“外面如今有什么事吗?”
盛青蒿明知他问的是东元国的情形,大概还有他的妻子盈袖。
但是他又觉得别扭。
您见过一个神佛一样的人问别人“你今天吃了吗”这种世俗问题吗?
谢东篱这时候给盛青蒿的就是这样的违和感。
“外面没有什么事。一切安好。”盛青蒿躬了躬身,简单答道。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盛家与世隔绝,外面的消息传进来,总得一两个月时间。
所以他们的消息。经常和现实的情形严重滞后,再说他也不关心外面的事,能说的话就更少了。
谢东篱点点头,转眸看见盛家老祖已经乐颠颠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跑了进来。
“我的老祖嗳!您倒是慢点儿跑!”盛青蒿忙扑过去,在盛家老祖几乎摔倒之前扶住了他。
盛家老祖一把将盛青蒿推开,将手里的红木匣子捧到谢东篱面前,“谢五爷,您看,这就是钥匙!”
谢东篱和盛青蒿都无语地看了那红木匣子一眼,又看了看盛家老祖。
“嗯。”谢东篱接过红木匣子。放到圆桌上,将盒盖打开,看见里面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铁坨。
谢东篱将红木匣子的铁坨拿出来,递到盛家老祖面前。“你管这个叫钥匙?”
盛青蒿脱口而出:“这么粗的钥匙,那锁孔得有多大!”
盛家老祖脸上有些红,讪讪地道:“可……可它就是钥匙!”
谢东篱将手缩了回来,将那铁坨托在眼前细看。
他正要说话,突然那铁坨跟活过来一样,有红色光点不断在铁坨上闪耀。——它已经不是一个铁坨了。而是一个铁蜂窝……
盛青蒿本来想嘲笑一番,但是看见那红色光点不断闪耀的“铁蜂窝”,彻底失语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铁蜂窝发出哒哒的声响,形状开始变化,各种凸起,各种凹陷,各种错位,各种旋转,最后,在谢东篱手里“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而在很远的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匣子也开始发出奇怪的声响,他忙起身回屋,来到密室,将那匣子从袖袋里取出来,放到桌上。
这是第一次,他亲眼看见那红光在这铁匣子上依次闪耀,如同一个贮满宝物的小山洞,凑近了看,能够看见里面绚丽多彩的画面,就跟那从波斯国来的著名玩器万花筒一样绮丽夺目。
夏凡看得入迷了,竟然不知不觉被那闪耀的红光看得头晕目眩,一头扎在密室的地上,晕了过去。
……
谢东篱手里握着那把刚刚的“钥匙”,转身就往屋里行去,一边拂袖道:“你们走吧,我知道了。”
盛家老祖忙拉着张着大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盛青蒿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们刚一出去,屋门就无风自闭,咣当一声在他们面前阖上。
盛青蒿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那门,低声道:“老祖,这门,莫不是玄铁所造?”
“何止玄铁?这是加了‘天精’的玄钢!”盛家老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大周开国皇帝留下来的东西,是一般的东西吗?”
“不敢,不敢……”盛青蒿呵呵地笑,和盛家老祖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谢东篱拿了那“钥匙”,走到里屋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投到墙角千峰翠色秘瓷瓷缸里。里面放着一捧卷轴。
他走过去看了一会儿,从中间抽出一个卷轴,顺手往墙上一扔。
他注意到墙上有个钉子模样的东西在那里,也不知以前是挂着什么。非常刺眼醒目。
那卷轴一碰到墙上的钉子,立刻挂了上去,唰地一声展开了。
原来是一幅奇特的画。
象牙色质地的纸上,用黑墨画着一只大大的眼睛。
这眼睛很是奇怪,因为是竖着画的。看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想将头偏上九十度去看清楚它的样子。
图的线条很简单,看得出来,是一只女人的眼睛,因为睫毛特别长,特别翘,眼睛中间的瞳仁影影绰绰,看得出来是双层,大瞳仁中间还能看见一个小一点的圈,像是一个大圈圈中套着小圈圈,笔画简单。却魅惑异常。
重瞳图的旁边写着四句话:“重瞳现,圣人出。天门开,盛世临。”
但不知怎地,那“天门开、盛世临”两句话,被人打了大大的两个叉,在旁边又写上“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