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娘子一阵尴尬,赔着笑脸说:“姑娘,要不小妇人再为姑娘寻一间更精巧雅致的包间,这一回小妇人保证绝对没有人来打扰,姑娘看可好?”
苏娴被凌柔郡主打扰,失了好胃口,双手抱胸一脸无聊地靠在窗框上,也不回答,眼睛不经意往楼下扫去,这一处的窗户正对着两楼之间的花园,此时的花园中秋意正浓,几点翠柏几叶芭蕉,人工做成的花圃中海棠花烂漫,秋月季妖娆,一座风雅的假山盆景里潺潺水声悦耳,配合周围的花香、远处的琴声,那景致极美,让人陶醉。这样的景致里突然出现了一行人,为首两个华服男子相谈甚欢,一边聊一边往前走,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几个身穿便衣但一看就是军人出身的随扈跟随。
在这行人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同样是两个年轻男子,同样身穿华服,二人一人只带了一个随从,沉默地跟着前方的人往前走,不算亲近,但一看就是一块来的。
苏娴在看见跟在后面的两个男子中的一个时眼睛一亮,啊呀一声。
苏妙一愣,以为她看见什么了,好奇地凑过去往下看,同样啊呀一声,原来楼下的那两个不是别人,其中一个身穿玄衣、气宇轩昂的正是文王殿下,另外一个一身天蓝色锦袍,发束金冠,腰悬羊脂玉佩,芝兰玉树,唇红齿白的正是回味。
百奎楼的花园内因为火树银花,竟比白日里还要明亮,那么多烛火映射在他二人的脸上,年轻貌美的男子,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竟成了百奎楼中比海棠花还要美艳的一处风景。
“好巧!”苏娴笑吟吟地说,一双眼睛全黏在梁敞身上,满目痴迷,“文王殿下真是好相貌!”
苏妙听得心里一阵恶寒,平心而论梁敞长得确实不错,可是要说好相貌。前面还有一大堆在那里比着。像梁敏、回甘、回味,甚至是武王梁敖、太子梁敕,每一个都比梁敞出众。可是苏娴却认为梁敞是这些人里最出挑的,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苏妙听得都一阵恶寒,更何况梁敞,文王殿下在楼下的花园里好好地走着。这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粘人的视线恍若蛇一样牢牢地锁定住他,并冰冷腥湿地将他缠绕住。一点一点包裹,一点一点收紧,让他的心里打了个突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世界上只会有一个人用这种仿佛要将他一点一点扒光再一口一口生吞进去的眼神看他。这种被肆无忌惮地视奸的感觉让梁敞的心一紧,思绪在此刻戛然而止,他轻摇了摇头。将那让人困扰的臆想赶开,他都已经派人送她回雪乙庄了。时隔一天她怎么会又出现在梁都里,不可能的,就算今天出门前又忘了看黄历他也不能一直这么倒霉。
他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往前走。
苏妙就看见苏娴的表情在文王殿下顿住脚之后重新迈开步子的时候变得皮笑肉不笑起来,她皮笑肉不笑地从窗台上用做装饰的水果篮子里拿起一枚红通通的苹果,在苏妙的瞠目结舌里扬起胳膊,冲着楼下文王殿下的后脑勺用力扔去!
文王殿下感觉到后脑勺一凉,接着回味就注意到他那一脸想死的表情,他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举起胳膊反手一抓,一枚红通通的大苹果被他抓在手心里,他回过头去,目光正对上站在二楼窗台前的苏娴,脸发黑。
苏娴笑吟吟地望着他,坦然从容,好像扔苹果砸他的那个人不是她,她甚至在黑夜里冲着他挤挤眼睛,明送了一记秋波。
梁敞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味也看见了站在窗口处的苏妙,于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苏妙站在二楼看着他,自从他俩进行了那场不像吵架的吵架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这时候突然碰见,还是在这种场合里,还是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这么尴尬地望见,苏妙想了想,打招呼尴尬,不打招呼也尴尬,她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干脆……
于是她也从水果篮子里拿起一枚红通通的苹果,对准回味那张美如冠玉的脸扔过去,算是打招呼,
回味的表情没有改变,还是一马平川淡如止水,只不过是在苹果就快要砸中面门的一刻,伸出手稳稳地抓住。
一个遍身fēng_liú的公子从灯影里走出来,啧啧惊叹道:“这江南的女子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泼辣啊!本王听说在江南的弄堂里走着,一个从天而降的窗杆都有可能促成一段姻缘!”
梁敞在心里想这是欺负他没看过话本,从天而降的窗杆子那是奸/情吧!
二楼上,苏娴正在教训苏妙:
“冲后脑勺扔那是闺中情趣,冲着脸砸那就是谋害亲夫了,万一小回儿没接住你把他弄伤了弄残了你还得伺候他后半辈子,你这是何苦来,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啦!”
苏妙双手抱胸,一点也不愧疚地翻着白眼,就好像刚才那枚苹果不是她砸的。
回味倒也没在意被砸了一颗苹果,顿了顿,冲着苏妙招了招手,示意她下去。
苏妙秀眉一挑,停了一会儿,才在苏娴的催促下转身下楼去。
姐妹俩来到花园中,这时候才看清花园里不仅是回味梁敞两个人,刚刚在前面走的那两个华服公子居然是穿了便装的武王殿下梁敖和岳梁国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梁敕。
苏娴在苏妙的袖子上微微一扯,二人停在距离前方的人三步远的地方,苏妙一愣,回头时苏娴已经冲着眼前几个衣冠楚楚的贵公子盈盈施了一礼,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