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手一顿,放下笔,并未看他,叹道:“一定要如此吗?”
轩辕扭头沉默了下:“之前你劝我,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歇了这心思。可我…还是不甘,明明可以…他们既然敢如此做,就要承受后果…”
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这是难免的,甚至是正常的——”
轩辕冷道:“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老者似是被这话刺痛,捂着心口皱眉道:“我若是能看住,当年也不会做那等事宜。他去了也好,这里不适合他,只会脏了他…”
“可他的债,我要收!”
老者叹息:“你非要如此?”
“当然,我自小学的就是睚眦必报,以血还牙。”轩辕邪邪一笑:“况且,如今我还多了个理由。”
“哦?什么?”
轩辕便将杨念慈的事儿说了遍:“…都敢动我的女人了,找死不是!”
老者只得感慨:“真是天生的对头。”
轩辕冷漠道:“各凭本事吧。我若是栽了,也没话说。可若是我成了,只要你别插手。”
老者脸上不忍,劝道:“你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或是隐于民间。何必——”
轩辕打断他:“那也得将这里的事儿都了结之后。我带着我老婆走,我儿子呢?”
老者脸上浮起怒气:“他不是你儿子!”
轩辕低吼:“死老头你休想!”
老者闭了闭眼,再睁开满目的痛苦:“这点儿事你都不愿成全?他可是——”
“够了!”轩辕厉声道:“自我懂得什么是家后,我便发誓我的儿子一定会有天下最好的爹!”
老者忽然身子一软,仿佛骨头再不堪承受重负:“你还是怨我…”
轩辕平静道:“我便是怨你又如何?你不是说你是无奈吗?我是要为我儿子撑起一片天的,你趁早少打主意。”
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是如何做父亲的!
老者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疲惫的闭上眼:“…莫要出人命。”
轩辕沉默,转身离去,走到窗边时忍不住回头轻轻道了声:“早些睡。”从窗子翻了去。
老者睁开眼,疲惫痛苦消失不见,满是精光:“臭小子,还敢跑来斗狠?哼,还不是心软的货…”
嘀咕完,突然抬头看向外面,眯着眼冷冷道:“欠的债是该收回…各安天命吧…”
提起笔要写,笔头一顿,微笑着摇头,还是放下了。
“来人,就寝。”
这个时辰,平王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遭受了奇耻大辱,被一个小娘子暗算了,还被人打晕丢在泥地上睡了半天,醒来浑身疼不说,偷偷回府换衣才发现底裤不见了。
平王心情不好了,这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了,可自己竟不知道对方是谁。
是谁呢?是谁在背后打晕了自己?那人拿了自己的底裤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没对自己出手?
平王想着这些心里不安,更让他不安的是,他昏过去的那一刹那,仿佛听见那小娘子喊了声轩辕?到底喊没喊?喊的是不是轩辕?如果真的是,那是不是她认出了自己?可她怎么会认识自己一个王爷呢?
平王仔细想着一幕幕,突然一句话响了起来:我是段相的三女儿!
平王猛的坐起,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才发觉不对头的地方,那个小娘子穿着普通,像是村姑,可看她肤白肉嫩哪像天天风吹日晒的?而且她的言谈举止不像小户家的…
平王觉得伤口更疼了,妈的,不会那么寸吧?
可他这会儿越回想小娘子的容貌,越觉得能看出段相影子来。
平王彻底睡不着了,喊了声:“来人!”
一个下人麻溜的进来,神智清醒道:“爷,有何吩咐?”
平王心烦气躁:“天亮后,立即请侯爷过来。还有,这冰盆子怎么摆的,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平王说的侯爷是他的大舅舅忠勇侯,宫里钱妃的亲大哥。
单看封号,还以为钱家是武将起家,其实不然。忠勇侯祖上经商,且没辜负了这个好姓,生意做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大。钱不缺了就想谋权。国朝被犯边,当时的皇帝派将领四处平乱,钱家趁机揽了部分军需,慢慢在朝堂上混了个眼熟。眼见最大的一场战役要来临,偏逢寒冬,且那年又北旱南涝,收上来的赋税了了,国库更是空虚。当时的皇帝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这战胜,国朝至少安享二十年太平;这战负,恐怕死灰复燃皇城都保不住。
钱家祖上看准了时机,将自家家底不论钱财还是余粮全捐了出来,还游说交好的富商乡绅共同捐赠,竟凑够了半个月的军需。皇帝龙心大悦,一面派人有样学样的找民间富商世家大族募捐,一面给钱家祖上安了个官,负责运送军需。
钱家祖上也是真有能力的人,带着朝廷官兵还有家丁,走了自己行商时发现的小路,躲过敌国的围追堵截,将军需一粒米都没少的送到。后来,大捷,皇帝一兴奋,便封了钱家祖上为忠勇侯,以示钱家对天家的忠心耿耿。
钱家封了侯,可能是自知不是正经路子出来的,一直低调做人,子弟少有在官场上建树的,但每一代都会出几个经商有天赋的后人,偌大的家业蒸蒸日上,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二富。这第一嘛,自然就是天家。
一直到这一代,老侯爷将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送进了宫,得了圣宠,诞下皇子。老侯爷临去前,嘱咐接班的大儿子:咱家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