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良辰起来给叶泽盖被子时顺便打开客房门看了一眼,她想着淋雨又受伤,得防着半夜发烧,没想叶峋就真发烧了。宋良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在家时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医生,叫医生来家里就行,可在这边没有供职的医生不说,医院离观海苑还挺远。
“叶峋,叶峋,醒醒……”宋良辰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人叫起来,然后带着去医院,明明说打过破伤风,半夜还是发烧,而且怎么都感觉烧得不低。这要是放着不管,万一烧出个好歹来,偌大的公司谁来打理,总不能再叫老爷子一把年纪再披甲上阵。
迷迷糊糊间,叶峋听到了宋良辰喊他的声音,又软又带着些急切,似乎还有点担心,叶峋心下微喜,更加不肯醒过来。他只觉宋良辰在他清醒时,是绝对不会发出这样充满关心的柔软语调。糊里糊涂间,有只微凉的小手拂过,令叶峋觉得无比舒适熨帖。
宋良辰脸黑地看着叶峋把她整只手臂抱进怀里,充分怀疑这人在装睡,看在烧得厉害的份上,不跟生病的混帐计较:“叶峋,你要再不醒,我就走了。”
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叶峋从昏昏沉沉间睁开眼来,看着宋良辰:“别走。”
这声“别走”里,带着一丝病中的虚弱,也带着宋良辰从来没有在叶峋身上见到过的脆弱及张皇无措。仿佛多年前的记忆里,那个失去父母的艳阳天里,少年就是这样的神情,但那时他连一句“别走”都没说出来,只是静静地接受着父母离世的现实,天塌一般的现实:“起来,去医院,你发烧了。”
对于那转瞬即逝的张皇,宋良辰选择了看在眼里并不言语,就着叶峋张开的手臂将体温计拿出来:“快41度了。你起得来吗?”
叶峋勉力坐起来,浑身酸疼,试了试倒还能动,就是没力气得厉害。手脚全是虚软的,整个人跟在云里飘着一样,上下左右没一个地方是着力的:“去开车,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宋良辰见他还能起来,去衣柜里找了衣服来。帮叶峋脱了睡衣睡裤,把短袖衫和长裤给他套上,又取了两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具装上,省得到时候出汗还要回来取衣服:“你去玄关等,我去开车。”
打开门,宋良辰去找了叶泽,叶泽这时候睡得很沉,但阿姨自从家搬到观海苑对面的小区后,都是不住在这里的。是以,叶泽睡得再沉。宋良辰也只能把他给弄醒,她怎么也不能放叶泽一个人在家。好在这时候,雨虽然还在下,却已经小很多,叶泽迷瞪着睁开眼,见是宋良辰叫了声“妈妈”。宋良辰一边给他裹外套,一边跟他说:“叶泽,爸爸生病了,我们要去医院,阿姨不在。所以妈妈只能带你一起去,你抱个小毯子,和爸爸一起到玄关坐一下,等妈妈开车到门口再上车。这样可以吗?”
“好。”叶泽软软糊糊地答应一声,虽然还在半醒不醒间,但“爸爸生病去医院”这个他还是听清楚了。
把叶泽抱出来时,叶峋已经在玄关坐好了,拎着装衣服和洗漱用具的小包,在灯光下看着有点难以言状的凄凉感。宋良辰用力一摇头。把叶泽放到叶峋身边:“让叶泽靠在你身上睡一下,注意别让他头歪下来,小孩子脖子软。”
放好叶泽又把毯子给叶泽包上,宋良辰这才打开一点门出去开车,当时装修时,把车库改到了院子里的杂物房,这时候只能打着伞过去,开了门再把车开出来。车开到门口,宋良辰先去把东西都给拎上车,然后叶峋打着伞,她抱着叶泽上车。
下台阶的时候,叶峋腿软了一下,差点没把脑袋砸墙上,还是扶着宋良辰才稳住身体。因为这一下,叶峋眉头皱得死紧,直到上车都没说一个字。
一路上,风急雨斜,镇上的医院那简陋的样子,宋良辰有点不敢送叶峋去,好在市区离得不远,宋良辰直接开着车把人送到了市医院。事实上就是市医院,夜间急诊也相当简陋,宋良辰有点不安,几次想打电话给老爷子,都强行忍下来,别把老爷子吓出毛病来。
好消息是伤口没发炎,坏消息是医生说:“患者上感未愈,又淋雨受伤,加上疲劳,感染已经扩散到肺部,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医生,大概多久能痊愈?”从前在家惯是医生24小时随候随到,哪有上感扩散成肺炎的时候,加上叶峋向来身体强壮,连感冒都少,医生这一下叫住院,让宋良辰感觉十分严重。
“十天左右吧,不过患者身强体壮,也许一周就够了。肺炎的治疗不比上感,会有一个发烧退烧的过程,当然就是上感本身也是一周左右才能痊愈。”
宋良辰去办了住院手续,办完手续叶泽已经醒过来,不多时护士领了药过来给叶峋吊上点滴,叶泽在旁边捧着小脸蛋,满脸肉疼的小模样:“爸爸,你疼吗?”
“不疼,爸爸没事。”
“爸爸乖,早点好。”
“嗯,好。”叶峋揉一下叶泽的头顶,见宋良辰在一边打着呵欠就放下手说:“要不你带着叶泽去酒店睡觉,医院全是病菌,他待在这里不好。”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医院,这样吧,我带叶泽下去吃点东西,等会上来也给你带点,你想吃什么?”宋良辰有点不太想面对这样虚弱的叶峋,这会让她心一下子就变得绵软无比。
“外边雨有点大,你带着叶泽不方便,等会我想吃了叫护士去医院食堂带来。”叶峋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