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他写《四脂四壶》,却把我说的话放了进去,也不去弄清楚,这话是真是假。狗屁。嘿,又来了,这次是教授之一骂的,不知道是针对谁?大先生心里窝火,想破口大骂,想骂“娘的?起来”,但不行,这几个是远道而来的文化人,而且是从北京某大学来的,这些从北京来的人,可以被你骂吗?不能骂的,骂了这几个教授、学生,他们回到大学里,会写好多文章来骂我,骂吉府,骂李唐城,所以得忍着,得忍着,算旦好像不咳嗽了,刚才没注意,只管与教授、学生说话。狗屁不通也不是,通是部份通,部份通,部份不通,但本质不好,在本质上是狗屁。大先生这回真的是不懂,听他们骂了几个“狗屁”,却不知道是在骂谁,大先生刚要问,算旦突然开口,说,他们在骂潘小纯,说潘小纯写的《四脂四壶》狗屁不通。不是这样,教授之一说,通还是通的,只是其本质却是狗屁东西。算旦等自己咳嗽减缓,定了定神,说,这潘小纯虽然平时也会跟人说说魏晋时期那几个文人的事儿,但他抓不住重点,而且还有点邪性,喜欢把那几个文人的偏激行为拎出来给大家讲,什么在自家屋里不穿衣裤,光裸身子,什么几个人在竹林里喝茶、下棋、弹琴、作无聊之清谈等,还说有时光裸着身子,见了外人也不避让,因为屋子、天地就是那几个人的衣服,还需要穿什么衣服呢?潘小纯就对这些事感兴趣,(咳嗽,停了一会儿),你们看,潘小纯这人通不通?通还是通的,只是有点不值当,教授之一说。算旦用手捂了捂嘴,说,潘小纯还常跟人说,反复说,说魏晋时期一些名士喜欢吸食类似于毒品的某种东西,那东西价格十分昂贵,长期吸食,不光要败家,要倾家荡产,人也会变得不成样子,瘦得不如猴子,最后只有死路一条,虽是一条死路,但当时仍有不少文人名士整天吸食这种毒品,潘小纯说,这已经在当时某些文人名士中形成了风气,他们争先恐后去做这件事儿。学生之一说,过度避世,文人就必将走向颓废、自甘堕落那一面去,而且是病入膏肓,无法医治。避世,清高,作无聊之谈,毫无道理地批判世人所为,避世避得越远越好,只注重于自己的内心感受,由自己的内心感受形成固定的文化样式,找死,这不是在找死,又是什么?得罪了不少做官的人,得罪了不少正统文人,他们老是与人反着来,反得越出格,越称自己心,结果有人为此便送了性命,避世避世,避到阴间里去了……反误了卿卿性命,真是找死。算旦听学生之一说了这一大通反对的话,一下子没了话说,后来才说,你是在说女人的事儿,算旦对那学生说,你是在说书里王熙风的倒霉事儿。学生从椅子里站起来,弄得声音很大,学生来了一个身体造型,他学当时竹林君子之一的样子,用力甩动袖子,扔了一句话出来:此等雅事,有你一个俗女子什么份儿?怕在座的人没注意自己学古人形象的用意,学生又甩了一次袖子,这次甩袖子幅度也大,但话儿不变,还是那句:此等雅事,有你一个俗女子什么份儿?接下来这个学生就不行了,学不像了,把刚才自己苦心模仿的魏晋文人的“甩袖子”动作丢得精光,又恢复了现代北京大学学生的世俗模样,畏手畏脚,重新在椅子上入座,他十分害怕吉府主人将自己赶出书房去,但是依照魏晋风骨的做派,当学生甩完袖子,说完那句话以后,是应该立即离开甩袖子之地的,是应该立即离开大先生这间书房的,不是被主人赶出去,是自己主动离开,这是不屑一顾的意思,是魏晋风骨的一张照片,但这个东西,刚才那个心血来潮的北京大学学生岂能学得了?现在轮到算旦了,算旦不离座,但袖子照甩,甩了一遍,不说话,但也不重甩,看来算旦话还是要说的,看来算旦是想把古人的甩袖子和说话分开来弄,看来算旦是想过一段时间以后再来说一句损人的话,她是想有所创造。教授之一说,大先生,你女儿读过几本书?一个小女子能坐书房,能与我们谈古论今,这已是极为不易,难得呵。甩袖子,算旦坐在椅子上猛甩袖子。大先生觉得算旦如此弄法有点丑陋,你应该来一句话呀,还是那个学生学得比较好,这个疯丫头。咳嗽,这回咳得凶,算旦的脸都咳红了。来了,只有几个字儿:真是不明白。算旦等咳嗽一停,把袖子甩动,说,真是不明白。没劲,这已经不是那个味儿了。没劲是没劲,不想算旦这样说,没劲是没劲,本来就不应该在这儿聚下太多的人,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却感冒了,这说明老天爷不从你们的心愿。大先生吃惊地想,这“没劲”的说法从何而来?没人说过这句话呀?教授之一说,我们又没感冒,只有你一人在感冒。学生之一也赶紧说,这感冒感的,有点莫名其妙。也是狗屁,大先生想,这些从北京来的人也是狗屁,跟潘小纯差不多。这儿本不应该聚下这么多人的。第一句话。但事实上也真就……不要说了,就不要说了吧。所有人都开始讨厌说那些事情了,因为所有人都开始讨厌那些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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