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慈宁宫的路上,周承辉将昨天莲华寺里的事一一跟杨骄讲了,“我再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十年前,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周承辉不由一阵儿摇头,周克宽不仅是大晋皇朝最依赖倚重的王爷,也是他们这些宗室子弟们心中的英雄,可这个英雄,却因为一个女人,做出残杀平民的事情,“之前我也依稀听人说过,蓟辽有威远侯李大勇,有杀平民充做鞑子冒功的事,”
说到这儿,周承辉的眸光深了几分,“我现在是深刻体味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悲哀了,”
自己想的是丁湘云母子会有什么下场,而周承辉,想的更多更远,杨骄能体会到周承辉心中的无奈跟煎熬,上前几步握住他在袖中攥紧的拳头,“再等等,终有一天……”
“再说了,那些人都是功高权重没有实证,动起来也不容易,”如今的大晋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九边的总兵更如一方诸侯一般,但在握着地方兵权,就是朝中也有自己的耳目,杨骄想想,都替周承辉头疼。
“我原以为,最少还有康王在,”周承辉长叹一声,
“现在不是还有周世子嘛,康王做了那样的事,”前一世的生活又慢慢浮现在杨骄面前,而细论起来,康王才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与其依律治罪,还不如叫他守好宣大线,以赎往日的罪愆,”
周克宽屠庄是不可能被拿到朝堂上治罪了,就算是被御史弹劾,也有八议在,不论是贵,还是功,他都不可能付出真正的代价。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如今最担心的倒是十七叔,”
周承辉跟周徇设计沈苾芬,为的就是引蛇出洞,一举拿下周昧,也绝了他害周徇之心,可万没想到,居然后面还有这么一出真相,倒叫他一时踌躇起来。
等两人到了慈宁宫,周承辉也不隐瞒,挥退众人,将莲华寺的事又跟姜太后讲了一遍。
对于周承辉来说,姜太后不但是他最大的倚仗跟支持,也是皇家的老祖宗,不论将来康王如何对建安帝说莲华寺的一切,周承辉还是希望姜太后能知道真相。
“唉,哀家就知道,那个丁氏不会是什么好来历,”曲氏也跟姜太后说过,丁湘云是周克宽回师的路上遇到的民家女,却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出,“上百条人命,就为了个女人……”
姜太后合掌念了声佛,她沉吟半天,才道,“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咱们看康王府那边怎么说吧,唉,丁氏,”
姜太后口里仿佛含了枚苦橄榄,她太能体会老妯娌曲氏的心情了,“毕竟还有个徇哥儿在呢!”
周承辉告诉姜太后真相,也是不希望这位老祖宗万一被人哄骗了,再护了不该维护的人,“是,想来康王府那边,很快就有消息的,”
昨天他们走到半山腰儿,莲华寺已经是一片火光了,一间香火鼎盛的寺院,乍然成了火海,顺天府也是要过去查个究竟的。
“唉,倒是骄娘,吓着了吧?你年纪还小,这些事啊,原不该叫你知道,但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跟着辉哥儿,就要操许多你这个年纪不该操的心,”
姜太后见杨骄只是安静的陪在周承辉身边,而周承辉也没有要瞒她的意思,便猜到这对小儿女是极要好的。
杨骄反手回握着姜太后略显松弛的手,“娘娘的意思臣妾都懂,臣妾嫁进了皇家,此一身都与殿下荣辱相随,能为殿下分忧,臣妾求之不得。”
“嗯,你是个好孩子,你们啊,都是好孩子,”儿子不争气,孙子又二十年没有见过,姜太后的全部希望跟心血全部都放在周承辉身上了,“你们以后好好儿的,哀家,就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喽!”
三人正小声说着话,就听到外头郑皇后的声音,“母后,臣妾来给母后请安,”
姜太后跟郑皇后民是坐了几十年婆媳了,如何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快进来吧,可是出了什么事?”
郑皇后看到周承辉跟杨骄也在,倒并不意外,挥手免了他们的礼,道,“刚才外头送了信儿过来,昨个儿京郊的莲华寺走了水……”
莲华寺?姜太后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周承辉,心里默默念了声佛,虽然莲华寺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到底也供奉着菩萨,“怎么会走水呢?可伤着人没有?”
“就是伤着了,”郑皇后想着太监禀报的消息,一阵唏嘘,“今天一大早康王府往宫里送的消息,昨个儿康王妃跟她家老大一起去还愿,结果,”
这是康王府出手了,速度也够快了,姜太后揉揉额角,“哀家什么风雨没经过,你只管说好了,”
“必亮为了救母,被烧成了重伤,今天一早,便殁了,”
大清早的就听到死人的消息,晦气不说,郑皇后还真怕姜太后听不得这些,再做下病来,“康王妃听说也伤的极重,”
用不了多久,康王府就得再办一次丧事了,姜太后点点头,“哀家知道了,这些事你也是办熟的了,照着规矩安排吧,”
她看了一杨骄,“那个周昧虽然是嫡长,但并不是世子,叫静王夫妻过去走一圈儿吧,骄娘还是新婚,就不要去了,”周昧算是暴毙,太不吉利,“辉哥儿么,”
杨骄可以不去,周承辉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何况如今太子不能理事,他就更得代替太子府出去走动了,“辉哥儿也不要久留,去留个面儿就行了,”
这周昧不是周克宽的亲生子,替别人养了十几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