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眼眸微闪,站起身,又对着清澜盈盈下拜:“王妃。”
老王妃有些无奈,歉意地看向清澜。
清澜伸出手去搀扶,王暮烟一怔,不由退开了些。
老王妃看着,突然心里有些不悦。
清澜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扶住了腰身慢慢回坐到椅子上。
也不看王暮烟,对着自己婆婆道:“母妃,王家小姐既然来着是客,怎能让她一直行礼?若是王家人见了,还以为我们都是她长辈了。”便让沁雪给她看座。
老王妃听着便松了一口气,赞许地颔首。她还真担心清澜气不过,过来便给一个下马威。
虽说儿媳妇一向体贴待人,但女人吃起醋来难免失了轻重。
清澜笑了笑。
再让这位前任跪下去,老夫人岂不是更加抹不开面子,任她予取予求?自己不能在这当口添把火顺了王暮烟的意。
略微颦眉,祈峻怎么在这当口恰好被召进了宫里,此事若是由他出面,岂不是更好处理?
随即醒过神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依赖他了?
“澜儿,王小姐与府里有些渊源,她这次前来求助,是希望能借住在王府农庄上。”老王妃见王暮烟久久不开口,只得代为其说。
清澜不由叹息。自己婆婆真是太好心了些。这其中不妥之处,不信这号称才名远播的王暮烟不知晓。
王府又不是她的家,怎么能收容她?一旦传出去,这前任王妃非但未死,还留在王府的一亩三分地上。不知情的人只怕又要生出种种阴暗联想来。若是王家的人找上门要人,届时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偏偏婆婆替她开了这不该开的口。
清澜旋即故作惊诧道:“哦?依小姐的身份和品格,怎么能住在那种乡下地方?至少也该住在好一些的客栈才是。”便要唤了管事去办。
老王妃有些诧异。不过好歹没有表示不同意。
她只是抹不开情面,倒不是不晓分寸。
王暮烟泪眼朦胧。见老王妃微微撇过头去,只得面朝着清澜,道:“王妃,暮烟是个命苦之人,只求能有一处可以容生。落到了如今这般境地,还能有什么嫌不嫌弃的?”声音软软轻柔,令人听了无端觉得熨帖无比。t
清澜不禁坐直了身子。果见老王妃面上有些不忍和同情。
便出言安慰:“王小姐何必自伤?如此冒然跑出来,王大人和王夫人岂不焦急忧虑?王小姐,不妨听本妃一句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无论何事。只要你愿意与父母倾诉,最多不过面上训斥几句,心里总是向着你的。若是小姐怕王大人和王夫人责怪你一气之下跑出祖宅。本妃愿意派得力的管事亲自与他们解释。”句句都是温柔的劝导和关怀。
王暮烟听得七窍生烟。
这个女孩儿小小年纪,口舌竟如此厉害!
三言两语便颠覆了自己温婉知礼的形象,像是在责怪小孩子不懂事让父母担忧了一般,一副包容无奈的口吻。
令一旁的德瑞老王妃也皱眉摇头,看自己的眼神透出异样来。
王暮烟弯下腰敛身一礼。泪水潸然而下,用着绢帕轻轻抹去,偏生泪水越抹越多。
良久方道:“王妃,暮烟因着老夫人的关系,与王府也算有着几分渊源。想着自己年长七八岁,便忝颜喊一声妹妹。望王妃千万不要嫌弃。暮烟只觉一看到你便心生亲近之感,就像看到了曾今要好的表妹。”
见清澜不急不怒,又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姐姐家中之事忧难成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解得开的。若是妹妹真心怜惜我,倒不如收留姐姐在府里。待我与父母说通之后,再请家人来接我。妹妹你看,这样可好?”
清澜心中冷哼。
这女人还顺杆子往上爬了?什么姐姐妹妹。听着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妻妾一般。
她如今干脆也不说要去农庄了,想趁势留在王府。门都没有!
便不动声色的笑道:“不是清澜不想跟王小姐亲近,只是清澜已经认了皇后娘娘做义姐。这是世人皆知的。可不敢随便再认了旁人做姐姐。”话里摆明了王暮烟的无知浅薄。
老王妃听着不断点头。
清澜继续道:“姐姐不想回去,本妃也不勉强。好在清澜手里有些体己钱,前些日子置了一处别院,靠着平安长街,四周俱是官宦人家,环境清幽安静。说起来,住在王府里人多嘴杂,不知情的看了,指不定还往令尊处乱传话,对王小姐的闺誉不好。”随即笑着端了茶,吩咐沁雪请周管事来送王小姐过去。
沁雪看着王暮烟黑了脸,不禁暗笑着出去。王暮烟说不便回去,到了王妃的口里一下子成了“不想回去”,这下子老王妃都不肯再替她说话了。
王暮烟怔愣了好一会,咬了咬唇,突然绽放出璀璨的笑容:“王妃盛情,暮烟却之不恭。如此便有劳府里管事了。”拂了拂青衫,便身姿挺得笔直,冲着老王妃连声道谢,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跟着周管事离开。
王暮烟妥协得太快,反而让清澜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颦眉。
老王妃还以为清澜心里不高兴。
想着今日儿媳妇虽然言语和态度尖锐了些,却也在情理之中。
便拉着清澜的手安慰道:“都是些许王府旧事,连累你也跟着搅了进去。都怪我当年轻易下了定,老王爷和祈峻虽不反对,也劝过我对婚事不必操之过急。此事都怨我。”
见婆婆眼圈泛红,清澜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