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昭犹豫了一下,便将铁逍遥和上官璇自吕夫人那里查到的真相照实说了,又告诉父亲三名蒙面高手突然杀上门来的消息。
其实不用他讲,连孤鸿也已经听到访幽水阁一带乱成了一片。
连孤鸿脸色铁青,顾不得生气,先安慰儿子道:“不要紧,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不管是谁,我既有了防备,断没有他的可乘之机。回头将他二人分头控制起来,有吕氏在,总能查得清楚。现在我先瞧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连家找死!”
说罢,连孤鸿站起身来,连昭担心父亲的身体,却不敢提及,只得小心陪在他身旁。
两人刚一出屋,正瞧见连孤雁、连孤鸾二人并肩向这边而来。
连孤鸾离远看到他父子二人,招呼一声:“大哥,有贼人来犯!”
连孤鸿望着他俩,没有作声,神情有些复杂。
恰在此时,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个小丫鬟跑得钗环凌乱,她上气不接下气之际突然远远地看到了连孤鸿父子,弯腰扶住了膝盖,慌里慌张地叫道:“家主,不好了,大夫人她……不见了,有贼人半夜将她劫走了!”
离得太远,连孤鸿神情冷冷听她喊完,“呼”地转过头,去看连孤雁和连孤鸾二人,突然大喝一声“小心!”
太迟了,走在左侧的连孤鸾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毫无防备便被一柄长剑横在了脖颈上。
连孤雁偷袭得手,释然笑笑,向连孤鸿父子道:“这么说,我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连孤鸿父子未料到此人竟然如此小心,一听说吕夫人出事立时便出手,都有些措不及防。
连孤鸿喝道:“放开老三。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连孤雁轻轻摇了摇头:“不,不,大哥,我等这个机会实是等得太久了。要是我没有料错,你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吧,老三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变数。”
连孤鸾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挣了一下却被连孤雁猛然按住,莫名其妙道:“二哥,你做什么?”
连孤雁这才转过脸来,看向连孤鸾。好整以暇道:“三弟,你别动。我和大哥说道说道。自从他这离家出走的好儿子突然回来,他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整日里怀疑这个,疑心那个,搅得家宅不宁。看看,我们好好的武林第一世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大哥,我知道你的身体不行了。急着给连昭扫清道路,如今家里死的死,走的走,剩下我们几个老不死,你也不打算放过么?”
连孤鸾被迫动也不能动,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突道:“我明白了。”
连孤鸿受了连孤雁这通颠倒黑白的指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也顾不得老三连孤鸾那里明白了什么,怒声喝道:“放屁!你这奸诈小人,这么多年我儿子孙子接连命丧你手,不将你千刀万刮难消我心头恶气。等你死后,我看你以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连孤雁闻声“嗤”地轻蔑一笑。
连孤鸿额上血脉又突突乱跳。连昭查觉不妙。低声唤道:“爹!”
连孤鸿有心上前将连孤雁一掌劈死,且不说这庶弟武力不弱,只老三落在他手中便不得不令连孤鸿投鼠忌器。
连孤鸿深吸口气,强忍住头痛,转向墙后拐角处喝道:“谁在那里?滚出来!”
众人一齐望去,不由抽了口气。
出来的人是铁逍遥和上官璇,连家三个老人都听说连昭找了个人假扮连景宜,昨天晚上既黑又乱,加上铁逍遥当时风帽挡住了脸,此时他无遮无掩站在阳光下,三个老人不料有人竟会像到如此地步,都吓了一跳。
二人来晚一步,却已听了一会儿墙角,铁逍遥遭了喝斥,不以为意,将手中的吕夫人向地上一扔,道:“各位,不要忘了这里还有一个。”
吕夫人早便醒了,此时脸色煞白爬起身来,望了望周围众人,突然坐在地上掩面而哭。
众人都道连孤鸿最烦有人在他眼前哭哭啼啼,何况这妇人不安妇道,兼之心肠狠毒,一切祸乱自她而始,连孤鸿必会大声叱责,谁知吕夫人哭了半天,连孤鸿却望着她一声也未出。
吕夫人抬眼正对上老人凶狠的目光,心中不寒而栗,瑟缩了一下,低声泣道:“景知哪里去了?我们娘俩离开连家就是了,今后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我只剩景知一个孩子了,没想着争什么,也不愿他像景宜一样为着连家搭上性命,二叔不用将我们当作眼中钉……”
连昭见她到了这般时候还心存侥幸,竟连自己都扯上了,脸上一沉,便欲开口斥责,突听边上铁逍遥“哈”的一声笑。
这种紧张的场合,不管是连孤鸿这边还是暴起发难的二太爷连孤雁,心里都是异常压抑,突听有人发笑,一齐向着铁逍遥怒目而视。便连吕夫人也哭不下去了,抬起泪眼望过去。
铁逍遥神情轻松,悠然道:“真是唱念作打样样俱佳,可惜了,夫人这奸夫却对夫人不够信任,”他下巴抬了抬,示意连孤雁那边,“他一听说您失手被擒,立时便以为事情败露,自行跳了出来!”
他嘴里挖苦,心中暗道:“我这里和阿璇忙了一夜,你这毒妇想掉两滴眼泪全都不认账,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吕夫人语塞,滞了一滞方望着连孤雁嗫嚅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休要胡说!”
连孤雁却没有反驳,向铁逍遥道:“年轻人,报上你的姓名,别一会儿做了无名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