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璇听着有些动心,便在此时,舱外有人禀道:“大小姐,铁大侠的回信到了。”
上官璇听出又是“银龙横江”梁江溶的声音,这一晚上不大会儿的工夫反反复复已经折腾两回了,她不免有些羞窘,连忙起身去到舱门口,向浑身向下淌水的梁江溶致谢,将信接了过来。
连景秀早在一听到铁逍遥乘船而来的消息,便兴冲冲地要叫人接他来相见,谁知上官璇偏偏不肯,小两口闹别扭,他自是要向着自家人,到了这会儿,他不禁有些同情铁逍遥,不知妹夫犯了什么错,刚刚成亲便是这种待遇,啧!
上官璇不好意思将信拿到舱里当着大伙儿看,便借着隐约透出的灯光,打开了信,却见铁逍遥写道:“青楼薄幸,玉人吹箫,扬州烟花如此盛名,你到放心,不早早赶来看住为夫么?”
上官璇立时掩住了信,生怕他这一番胡话叫一旁的梁江溶看到,一时好气又好笑,甜蜜又苦涩,诸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耳听梁江溶道:“大小姐,铁大侠回了你的信,便叫人将船划走了,说是要靠岸下船去。”
上官璇定了定神,应道:“知道了,梁大哥,辛苦你跑了好几回。我这里没事了。”将信收好,回来船舱中坐下。
张牧对他二人陷入的麻烦最知情不过,见状有心帮着铁逍遥说几句好话,却又怕适得其反,犹豫了一下方接着刚才的话道:“君山我不方便去,叫慕楚帮的人知道我这朝中之人与凌堂主见面终是不妥。”
上官璇知道铁逍遥起程往扬州去了,心中也不似方才那么乱了,侧头想了想道:“这样吧,张大人你定好时间和见面的地方,写上一封信。我帮你送给凌堂主,至于凌堂主见不见你,全看他的意思,我便由君山直接去扬州了。”
既然商量妥了,上官璇便将那两个红花堂的帮众自连家人手中要了回来,准备坐着张牧的游船去君山,张牧暂时留在连家的船上。
连景秀和赵海寻送她上船,二人知道她要去扬州江云扬的地盘救人,都有些不放心。
赵海寻道:“上官,要不你先在扬州等一等。我和老家主说一声便随后赶去。”
连孤鸿虽然退位,赵海寻等人也只在原先的称呼之前加了个“老”字,以与连昭这现任家主区分。
连景秀也道:“清河离得近。不行你们就去找曹公元,咱们连家的事,他再不情愿也得帮忙,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别太过相信张牧的人。那些当官的哪能靠得住。”
张牧无法行走,这会儿呆在舱里没有出来,连景秀便趁机提醒上官璇。
上官璇笑了笑道:“五哥我知道了。”
她看出来经过华山那场共患难,连景秀是真将自己当作了自家人,所以她也没有多客套,转向赵海寻道:“不用。你有空多陪陪景兰吧,扬州我们只是救个人就回来。”而且这个人还是慕楚帮的。
连景秀突地想起一事,神情严肃地低声叮嘱:“风老贼约了大寒那日和爷爷决一死战。地点便距咱们家不远。这眼看就要进腊月了,你需得快着些,迟了就赶不及回太岳了,二叔说这消息严禁向外泄露,不过你和妹夫都不是外人。你们知道便行了,别再向外传。”
上官璇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口里的风老贼指的是风入衣。
仔细回想,她与风入衣自醉树山谷出来后各奔东西已经一个多月了,想是风入衣“十七寸骨斩”到手,不等身体痊愈便迫不及待地要约战连孤鸿报仇。
别的事情上官璇都可以错过,这件事不但约战的双方与她关系密切,“十七寸骨斩”和“凤纹功”也同她息息相关,大寒那天她是非要在场的,这么一算,除去赶路,去扬州救人的时间也确是万分紧张。
上官璇不敢耽搁,乘船去到君山,所幸君山这边的形势比大伙想象中的都要好,凌紫藤已经稳住了局面。
上官璇只简单将张牧的想法同凌紫藤交了交底,又将那封书信交给他由凌紫藤自己去做决定。
她避开众人悄悄去灵堂给寒天致上了柱香,安慰了一番裴英男,便向二人辞行。
她没有多问慕楚帮准备怎么处置岳凌云,当着裴英男也没有提自己要去扬州的事,只在最后凌紫藤送她的时候问凌紫藤道:“岳正救出来,还能继续留在慕楚帮么?”
不错,上官璇这么痛快地答应去扬州冒险,不光是因为自己欠着岳凌云当年赠药之恩,更是为了她印象里这个讲义气的热情少年。
凌紫藤抿着唇半天没有答话,终于道:“你帮他安排个合适的去处吧。”
上官璇听到这答案心中不由有些伤感,凌紫藤也很沉默,二人无言走了一段路,凌紫藤站定,注视着她道:“上官,我就送到这里吧,扬州,便在江云扬的眼皮底下,你和铁兄千万多加小心。”
上官璇点了点头:“放心。你也多保重。”
她挥手告别,走下山往码头而去。走出甚远,回头望去,却见凌紫藤站在高处,犹自望着这边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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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唐代诗人杜牧的这首七言绝句道尽了千古名城扬州的繁华与妖娆,这也正是铁逍遥那封半是玩笑半是调情的回信中“玉人吹箫”的来历。
不过上官璇想起这首诗来却不是因为铁逍遥的信,而是便在扬州红药桥边的竹西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