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旧镜鸾何处
“娘!孩儿知错了!娘!孩儿知错了!娘!孩儿知错了!”
跪祠堂这种事情,欧阳白早就驾轻就熟,爬在母亲牌位前哼哼唧唧,有气无力,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侧耳听去,门外看守的小厮已打起呼噜,才深深出了口气。委屈的看着母亲的牌位喃喃道:“娘,你不是说让儿子娶个心爱的姑娘回家么?自打你过世后爹就变了个人似地,天天责罚我,说我不争气,还让我去娶那个母夜叉!”眼里满是失落,在深深的回味良久,才咧嘴一笑,“娘!儿子好像有心上人了!虽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也没什么显赫的家事,但儿子就是莫名的喜欢!不过爹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门外的欧阳龙剑眉一轩,幽幽叹口气,心里五味陈杂,这一对儿女里,儿子像妻子,女儿像自己,如今女儿已经转世投胎了!只剩下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面对亡妻,心中凄怆难言。暗暗道:“断袖便断袖吧!”大袖一挥,踱步而去。
欧阳白却迷惘着看着母亲牌位,心里全是那天的情景。
那日月明星稀,风轻云淡,刚出了花暖楼喝了几杯薄酒,便觉得浑身飘乎乎的,看着墨染的夜色,心里几分怅然,索性大步流星出了城,想到玉麟雪山下散散心。刚走了没几步,就听河边似乎有动静,偷眼望去是个黄衫姑娘,奋力的捏着嘴往上提,啊啊呜呜几次都不行!最后气得坐在地上掩面抽泣。
“哭什么?”欧阳白趁着兴致走上前,华美的大氅上不沾一丝灰尘。
夜里的寒风还是有几分凛冽,黄衫姑娘瞪着圆圆的眼睛,张口呜呜咽咽的说了许多,却让他一句也听不明白。“哦,原来是个哑巴!”欧阳白这才了然,看她手舞足蹈的比划一阵还是不解其意,索性伸出手,让她在自己掌中写字。细长的手指触碰手心,多少有些奇异的感觉。
“想笑?”欧阳白不由一愣,嘴上道:“天下竟然有人笑不出?你叫什么,兴许我能帮帮你!”
姑娘瞪着一双明澄澄大眼睛摇摇头,在他手里写着:“我叫哑儿,我爹说我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天下的名医都治不好的!”
“嘿嘿!这有何难?”fēng_liú的大公子来了兴致,逗姑娘开心一笑,是他的拿手绝活。拍拍衣衫,趁着河水叮咚,月色清明,与她并肩坐下。
“先给你讲个故事!以前有一个书生钓了一尾红鲤,红鲤看见书生便求情道:‘读书人,你心地好,就放了我吧,别烤了我来吃肉!’书生说:‘也行,那么我考你几题如何?’红鲤欢愉无比连声道:‘考吧!考吧!’”
哑儿听得认真问:“后来呢?”
“后来书生就把它烤了啊!”
哑儿双眸泛着星光,只是努力的撇着嘴角怎么也笑不出,心里却已经觉得几分有趣。大公子先是笑的前仰后合,却见她依旧板着脸,心里几分不快!这笑话屡试不爽,眼前姑娘怎连一丝感觉都没有,心底憋上了劲儿,起了男儿了争强好胜的性子。自此二人天天相约玉麟雪山下,不知不觉中已经从春分到了夏至。哑儿虽然始终未笑,欧阳白却是乐此不疲,直到听说羽国公主凰姬要来仙临城。
欧阳白皱着眉头,想着这些时日陪他在月下作伴的哑姑娘,苦叹一声。大公子好不容易被爹放出府宅,心里却怎么也快活不起来,像是被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明明想着哑儿却一点不敢去河畔找她。“若是被父亲发现,以他的脾气一定害的人家家破人亡吧。”大公子喃喃自语,心怀情殇。
“又来找我家公子断袖啊!”绯云笑嘻嘻的开了门,道:“不巧的很,我家公子刚出门!你瞧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啦!”
欧阳白自然知道狐狸是在躲自己,方走了几步,浑身都有些发颤,“哑儿?”
大公子倒吸一口寒气,一把拉住人家姑娘不放,硬生生拉到饭桌前嘘寒问暖。可问了许久才苦笑一声,只是有几分神似罢了,论品貌气质,桌子上的姑娘自然比哑儿高出不少。这么些天不见哑儿,心里的惦记的都已经有些发狂了。
咽了口苦酒问身边绯云道:“这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
绯云嘿嘿一笑,“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这一两个算什么?”
是啊,哑儿那样明静如水的丫头就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看着桌上那位姑娘一直低着头,心里也不是滋味,欧阳白fēng_liú不下流。索性强打精神,扯了个笑道:“你不知道,我那妹妹嫁了人跟变了似的!当初飞扬跋扈,连镇国将军的大儿子瞧都不瞧一眼,现在整日里对着一帮下人学什么女红针线,洗衣做饭!”
绯云是个鬼精灵,吐吐舌头道:“那敢情好啊,倒是您还是fēng_liú依旧,城主也没为您订上一门婚事?找个厉害的姑娘好好管管你!”
一语中第,欧阳白心口一窒,骤然间也像换了个人似的颓然坐着,猛的灌了口酒。绯云倒是聪明借故赶忙跑了出去。
“我要成亲了……”没来由的一句话,说的他无比心酸。“可我却从未见过那人。”
不知为何对着眼前这个吐气如兰的姑娘,总觉得似曾相识,比旁人多出几分亲切,连心里话都吐露出来。
昏灯如豆,过了许久,欧阳白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张狂,喉中哽咽:“哼,我欧阳白好歹也是七尺男儿,上顶天下立地,自己的婚事岂能是父母命、媒妁言左右?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