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凡品还是神品,都得有个价儿不是?小唐啊,你有没有想过更实惠的,出手这幅画?”杨落生却接着来了这么一句,脸上的笑容像是硬挤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唐易这下明白了,这老头儿质疑这画儿不真,不是他眼力不济,而是想买!而且还不是个正大光明的主儿,绕来绕去,真是有点儿为老不尊的味儿。
唐易本想一口拒绝,但话到嘴边忍住了,突然想看看这老头儿还能说些什么,“这个,就是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我这里有不少喜欢画儿的大客户,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我看啊,我帮你周旋一下,这画要是碰上好买主,说不定能冲到五十万!”
这个价儿,已经是杨落生见唐易似乎懂行,咬着牙喊出的价儿了,要是碰上个棒槌,哪里会喊这么高的价儿?不过,他还是觉得唐易太年轻,还有糊弄的想法。一般的年轻人,听到几十万的高价,估计就很激动了。
尼玛!唐易听了这个价儿,却彻底忍不住了,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开骂了,你是装逼还是二逼啊!这是当我是傻逼了?
吴昌硕的精品,这几年的拍卖会上都是过千万的高价,这幅画尺幅不算大,但也绝对不是次品,再不济,五百万是值的!你这冲才冲到十分之一?真敢说。你以为你说值得怀疑,我就当是老仿啊?
唐易稳定了下情绪,露出了笑容,“这个,我倒是得考虑一下。对了,老先生,我买的那个伟人标准像织锦相框,您是怎么收藏的?”
杨落生没想到唐易突然问这个,但是他既然想买画赚钱,唐易又没一口封死,便只能应道,“噢,这是我早些年从沈阳道收的,一共收了好几个,主要是看到大部分相框的木质不错,一脚踢了。你买的这个相框是柴木的,但是织锦的质量却是最好的。”
所谓一脚踢,就是几样东西一堆收了,一般价格上能优惠。这话说的,让唐易对杨落生又鄙夷了几分,你不就是因为相框才收的么?我买这个相框既然是柴木的,那就是最不值钱的,还跟我玩什么里根儿楞。加一句织锦质量是最好的,好你怎么不留啊?
“是从店里收的么?”唐易继续问道。
“不是,得有十来年了。是个摆摊的,我也不认识,偶然遇到的,后来再也没见着他。”杨落生说完,立即又问道,“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先把钱给你,卖少了算我的!”
卖少了算你的,卖多了是不是也当然算你的?真当我是个雏儿呢?唐易心里冷笑一声,既然是这样,那相框的来历恐怕就没法打听了,这摆摊的还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倒了几倒呢!
“老先生,你说我是装裱了再卖好呢,还是直接卖好呢?”唐易兜了个圈子,盘算着要走了。
“装裱之后能好看点儿,不过一般的裱工可就画蛇添足了。”杨落生干笑了两声,“如果你让我帮你卖,我可以免费帮你装裱,用上好的老绫子,你这几万块就又省下了!”
是特么我省下还是你多赚啊?羊毛出在羊身上,装裱费,你恐怕会加倍从买主身上拿回来。
“老绫子?这样吧,老先生,我再考虑考虑!”唐易起身,将画快速收起,装进了纸袋。
“你这小伙子,就是考虑也不忙走嘛!”杨落生急忙拦住唐易,看着势头,就差动手抢了,“这样,我带你去看看,我那装裱材料可不是一般的好!”
唐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这位装裱的本事到底有多高。
杨落生推开一间卧室的门,唐易跟了进去。
果然,里面有一张很大的装裱案子,两侧都是架子,放满了材料和工具。
装裱案子上似乎有一张古画,唐易正待细看,杨落生却抄起一块老绫子,“你看,这青灰色,陪黄艳艳的枇杷,绝对上档次!”
唐易看了几眼,没错,这是清代的老绫子,比这幅画的年岁还老,的确是不错。
唐易点点头,看似在考虑,目光却又落到案子上的那一幅古画上。
这是一幅手卷。
所谓手卷,是横幅的一种体式,听名字就知道,方便拿在手里看。一般呢,宽有三十厘米左右,长度会达到十米左右,二三十米的也有。因为长,所有也叫长卷。
桌上的这幅手卷,显然不是一幅完整的,因为长度不足两米。不过,残画也有不同的残法儿,这幅画,保留的是原手卷最主要的位置,而且留下了题款和朱印。应该是残画裁切之后装裱,很巧妙,看起来并不局促。
看着看着,唐易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因为这是一幅明代的画作,清代的裱工!
水墨纸本手卷,董其昌《江流叠嶂图》!
想必就是因为缺损了一部分,清人装裱时才裁切处理了一下,成了一个短手卷。算是没有狗尾续貂,补上丢了的部分作假。
不过,这幅画传到现在,已经有几分斑驳残破,品相看起来有点儿差。但不管怎样,董其昌的真品,那自是很珍贵的。
唐易也不多想了,直接走到画作跟前,“这津门真是一个宝地,这幅董其昌的《江流叠嶂图》,是有人找老先生想重新装裱?”
杨落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怎么忘了这幅画没收起来!
不过,更严重的,是他没想到这小子的眼力还真不赖,对吴昌硕的枇杷图言之凿凿,杨落生还猜是不是找人鉴定过了。但是这幅董其昌,他肯定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