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摸着挺厚实的,可颜辞打开了才发现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
她心下一沉,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封信其实并不像猜测中的那样富有深意?
好奇心占了上风,颜辞也顾不得询问柳翌之的意思,当即迫不及待地把信纸展开,全神贯注地读了起来。
信是手写的,字迹隽秀中透着大气,一看就是季嫣本人的笔迹无疑。
全文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和缠绵悱恻,大部分是用一种简单到近乎记流水账的笔触解释了她当年的私奔和背叛,甚至于连一张纸都没有写满。
真不愧是亲兄妹,写作风格都是一样的干脆利落。粗略地扫过一眼后,颜辞在心里无声地感慨道,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比起张媛和任泽之间的那盆大狗血,季嫣和柳靖之的故事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人仪式过后,季嫣为了掩盖她和柳靖之的不/伦恋情,选择开启“约遍安京美男”的fēng_liú模式。或许是因为她挑选的对象大多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玩咖,再加上量身定做的迷幻剂加持,试了大半年,居然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其实他们是在和幻觉中的季嫣“共度良宵”的。
就在季嫣认为烟/雾/弹撒够了,可以收手的时候,她悲催地发现自己患上了某种由基因先天缺陷导致的疾病。
这种病在那个时候是实打实的绝症,哪怕到了现在也仅仅是在延长病人寿命方面取得了些许进展。
季嫣本身是个医生,对这种病的了解自然比普通人更清楚。结合她的身体状况和医疗水平,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她可以断定自己活不过五十岁。
为了不让柳靖之日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的怀里,季嫣决定离开安京,寻找治疗这一绝症的可行性方案。
之所以会选上颜愈,无非是看上对方雇佣兵的身手可以用来摆脱来自家人的追踪。与其说他们是情侣,倒不如说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更为恰当。
既然季嫣和颜愈之间清清白白,可想而知,“颜辞是爱情结晶”这一说法自然也就站不住脚了。
简单地说,颜辞的存在是为了挽救季嫣的生命,因为后者意外发现继承母体一半遗传物质的孩子非常可能是治疗该绝症的关键。
想要活下去的季嫣和颜愈达成了新的协议,用他的精/子和她的卵/子进行体外受/精,再将受/精卵移入季嫣的子宫培育。
若不是担心试管里长大的胎儿会缺少源自母体的某些要素,季嫣压根不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孕育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一年后,颜辞顺利出生了。在某种程度上,她确实缓解了季嫣日益危急的病情。只可惜是治标不治本,季嫣的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七哥哥,看到这里你一定很生气对不对?我把自己说的再用心良苦也改变不了我背叛你的事实。我没有一天不在怀念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不在幻想陪在我身边走过最后一程的人是你。但是相爱的过程越美好,离别的时刻就越痛苦,我不想你看着我一天天油尽灯枯,不想你强装着笑脸送我去另一个世界那样,倒不如让你以为我爱上了别人,让你以为我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投向别人的怀抱。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查看这个保险箱,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我偷偷跑回安京存进来的这封信,可我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七哥哥,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直至将来,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停止过。
此情谁料?身在粤州,心老安京。”
见颜辞盯着那张纸像是石化了一般半天没有动弹,柳翌之不由担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颜颜,你还好吧?信里都写了什么?”
颜辞一边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下心头和眼角的那份酸涩,一边把信递给了柳翌之,示意他自行
半晌,柳翌之才低低地说道:“我真希望七哥看过这封信。”
原先他一直替柳靖之鸣不平,觉得对方的一片深情都被季嫣彻底辜负了。如今看来,丢下柳靖之的季嫣又何尝不是忍着锥心之痛离开安京?
怪只怪造化弄人,让他们两人有相爱的运气,却没给他们相守的福气。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换成他是季嫣,在情浓时发现自己得了绝症,他是怎么也不会做出对方那样的选择的。
既然已经没有了天长地久,至少也要努力留住曾经拥有才对。
“七舅舅虽然没看到这封信,但我想他是明白我妈妈的心意的。”颜辞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忽地想起了柳靖之出事前莫名其妙的放声大笑,以及临终时的平静祥和,“他们之间的默契和羁绊远比我们知道的深……”
柳翌之见她十分难过,心疼的同时也隐隐冒出几分期盼来。他默默地走过去,轻轻地拥住了颜辞的肩。
柳家的男人身量都很高,柳翌之也不例外。虽说因为抽条得太快显得单薄了点,可到底不像过去那样一团孩子气了。
颜辞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介于少年和男人间的气息,她第一次切身意识到柳翌之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迈着小短腿追着她跑的男孩。现在的他,甚至已经学会了用无声的举动来安慰她。
她一时感触良多,恍惚间被柳翌之一把搂进了怀里。
颜辞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俩人贴得太近,她不仅能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