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慎与玉俏刚刚走到正屋门口,就见乐梦童身边伺候的听琴掀帘子迎了出来,笑道:“二姑娘可算来了,夫人方才催了我好多次,一定要我亲自出来迎才好。”
一旁的玉俏,惊得忘记了应该先迈哪只脚。
往常柳默慎来正屋,只有这些正屋一等大丫头暗里给脸色看的份儿,哪有这么殷勤的?
不过,柳默慎的脸上却露出了些微激动之情,但又似恪守礼节一样,不敢太过激动,声音微微颤抖,道:“有劳姐姐了。”
听琴嘴角笑着,眼神却带了些鄙夷,手却殷勤地扶着柳默慎往屋内走,口中对玉俏道:“玉俏妹妹也是乏了,去旁边抱厦里坐坐吧,这边有我呢。”
玉俏却也扶着柳默慎,笑道:“瞧听琴姐姐说的,服侍夫人和姑娘,哪里有乏的,我也是好几天没见夫人了,正好去给夫人请个安。”
听琴知道这个玉俏在夫人面前也是有些位置的,所以方才不过是嘴上的情面,便一笑,由着她去了。
柳默慎被一左一右两个大丫头扶着进了屋,迎面就看见乐梦童高高地坐在正榻上,旁边坐着一个梳着双螺髻,穿着深红石榴裙,头上插金戴银,长得眉目舒朗,五官分明,笑得甚是大气的小姑娘。
这个笑得如此大气的小姑娘,就是柳默慎那嘴巴很是刻毒的四妹妹,柳默从。
柳默从今年只有九岁,年纪虽然小些,但因为长得好看,所以也压得住这身衣服。
而乐梦童左手边,柳默曲则穿了一条姓月白色碎花长裙,上身穿着杏黄半臂,手中则拿了个碧玉簪子,插在了乐氏的发髻上。
见柳默慎走了进来,柳默曲忙走过来,行了一礼,笑道:“二姐姐来了?母亲方才还念叨你呢。”
柳默慎微微一笑,先对着乐氏施礼道:“给二娘请安。”
乐梦童病容满面地看着她,笑容里带着憔悴,道:“三丫头快扶你姐姐起来。”
柳默曲忙扶了柳默慎起来,笑道:“姐姐礼数就是这样多,快坐吧。”
说罢,又沉着脸对柳默从道:“四妹妹,嬷嬷是怎么教你规矩的?”
柳默从却嘟着嘴,瞪了柳默慎一眼,突然扭过头,抬手抱着乐梦童的脖子,撒娇道:“母亲,二姐姐身上的料子是不是蜀锦的?我也要二姐姐身上那样的衣服。”
柳默曲轻咳一声,皱着眉道:“默从,母亲这几日本就头疼,你规矩些。”
柳默从却不依不饶地挂在了乐梦童身上,扭着道:“不嘛,姐姐们身边都有那样手巧的姑娘,大姐姐二姐姐还都有好料子,凭什么我没有。”
乐梦童笑道:“四丫头莫闹,你现在还在长身子,何必用这样的料子?咱们家可不许你这样浪费。再说,你身边的巧月针线也是一等的好。”
柳默从却依旧道:“不嘛,我那次出去做客,戚家的妹妹比我小两岁,家里都有单独给她做衣服的人,还是蜀中的好绣娘呢。她家里蜀锦的料子堆得都要霉坏了,衣服穿一次就丢了。她家还是侯爵呢,难道女儿比她差吗?”
柳默曲声音带了怒意,道:“武平侯与昭王结亲,家里还出过贵妃娘娘,是正经的外戚,你也要比?谁教给你的这些心思?再说,那些料子都是二姐姐生母留下来的,你却偏要。如今娘管着家,难道要让别人说娘亲占姐姐们的嫁妆?”
柳默从嘴巴撅得高高的,道:“逢年过节的,我也在祠堂里叫母亲的,怎么就成占了?”
一直安静地坐着的柳默慎突然开口了:“四妹妹既然这么喜欢,我就送妹妹两匹吧。可巧我屋里还有好几匹呢。”
柳默曲忙道:“二姐姐别惯着她。”说着,皱着眉头对柳默从道,“二姐姐刚来,你不说请安,还混闹这些,知道的是你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的还打量你看好了姐姐的东西,一定要呢。”
柳默慎抬眼扫了一眼柳默曲的侧颜,复而垂下头,带着怯意道:“三妹妹说什么呢,几匹料子而已,早晚都要做成衣服,何必放在那儿霉坏了?更不能为了这个伤了姐妹情谊。你二姐姐虽然拙些,也知道孝悌二字。”
柳默从却笑道:“就三姐姐小气,二姐姐都说让我拿了,你还拦着做什么。”她靠在乐梦童的身上,对着柳默慎道,“谢谢二姐姐,既然姐姐这么说了,我就叫人去拿了。”
说着,她高着声音道:“巧月。”
只叫了一声,就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甚是周正的丫头从屋外走进来,屈膝道:“四姑娘有何吩咐?”
柳默从笑道:“二姐姐要送我料子,你现在就去无名园里拿了来,等下我回屋了,可立时要看的。”她又看了一眼站在柳默慎背后的玉俏,继续道,“玉俏姐姐,二姐姐的东西都是你收着的,你带着巧月去,省得别的丫头不知道,给翻乱了。”
只在进屋时请了安,之后就一直躲在柳默慎身后,权当自己不存在的玉俏,哪里想到柳默从会突然叫到自己?不由愣了一下,却不动。
如今布料之事虽然让人气愤,但到底还是小事。可如果自己真走了,再有无相庵那等事怎么办?
柳默从叫了一声,见玉俏不动,立刻沉下脸来,童音里带着生气,道:“怎么?二姐姐,我还支使不动你屋里的大丫头了?”
玉俏听柳默从这么说,知道若不出去,恐怕在柳默慎身边也呆不长了。
想着,玉俏暗中发誓,索性若姑娘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也悬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