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出身不凡,又自小养在何嬷嬷身边,朝堂之事一概不知,怎么还能知道柳家的那些事儿?所以懵懵懂懂的,只知道她在感慨柳默慎的身世,便笑道:“嬷嬷当真舍不得柳家姐姐也简单,去给皇爷爷说了,让姐姐来长长久久地服侍你,不就好了?”
何嬷嬷却摇头道:“不好,她这个年纪,若真的来陪着我,年华就真个虚度了。况且……”何嬷嬷似是说给那小丫头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她的这个性子,应该与她祖母一样才是,可惜……”
说着,突然对那小丫头说:“宁儿,去拿笔墨来。”
宁儿一听不免愣了一下:“嬷嬷要写什么?我帮嬷嬷写。”
何嬷嬷笑道:“这个你不中用,还是要我自己来写才行。哼,害了别人家的闺女一辈子,过意不去就躲到了山里逍遥快活。既然真觉得对不起别人闺女,就应该回来,好好给这丫头撑撑场面才对。”
宁儿哪里知道何嬷嬷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疑惑万分地去取了笔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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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玉俏正给柳默慎收拾行李。谁知知道一抬头,就见柳默慎和一个穿官衣的人走了进来,立刻吓了一跳。再细看过去,见那官衣女子眉目间神色大气,笑容柔和,耳上还有耳眼,才知道这穿官衣的是个女子。
想来就是柳默慎说的那什么陶大人了。
想及此,玉俏连忙蹲身施礼,道:“奴婢玉俏见过陶大人。”
陶归忙道:“起来吧,这个地方,不需要拘礼。”心下却有些疑惑。
她从来看见的高门大户选侍婢,在模样和聪明之前,最重要的就是端庄。
可是柳默慎身边的这个丫头,怎么看都和端庄无关,尤其是走起路的时候,纤腰随风而摆,倒不像是正经人了。
柳默慎笑着对玉俏道:“等下再收拾吧,姐姐先歇歇。”
玉俏笑道:“姑娘和大人先聊着,奴婢去和那周姑娘讨些茶来。”
柳默慎听说,略微一怔,反问:“那姑娘姓周?”
玉俏只当是柳默慎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便点点头:“是,她说她姓周,闺名莹昇,小名宁儿。”
柳默慎点点头,笑道:“知道了,那你快些去吧。”
玉俏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柳默慎笑着请陶归坐了,问道:“这姑娘是国姓,不知是哪个郡主?”
陶归笑道:“也难怪你不知道,她是昭王的小女儿,从小养在何嬷嬷的身边,因为性子活泼,所以三年前就封了兆阳郡主。”
柳默慎的瞳孔猛然放大。
昭王的……小女儿?昭王的女儿,养在了何嬷嬷的身前。
再联系无相庵的事情,默慎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事情。
何嬷嬷的重要,只怕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身份,还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什么重要的、令人想要的东西。
这样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可以令人不惜杀人、令人费尽心血筹谋、甚至令昭王将自己的小女儿,自小就送到何嬷嬷身边。
世人只看到何嬷嬷孤僻的性格,却不知道她的孤僻,也许是一个伪装。
如此看来,陶归那时会被选中护卫何嬷嬷,恐怕既不是职责所在,也不是巧合。
内侍卫看着只是护卫内廷的女子,于朝政无足轻重,但却正因为她们是护卫内廷的女子,所以在关键时刻,就成了关键的一步棋。
显然,陶归——也可能是陶家——碍了幕后人的局。
却不知粗中有细的陶归,是否知道自己已成了别人的弃子。
而自己,救活了陶归这步棋,不知道幕后的人是否已经注意到她了?
陶归见柳默慎听到周莹昇的名字之后就一直在出神,便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道:“怎么了?没事儿,兆阳郡主性子开朗活泼,从来不以身份压人的。”
柳默慎这才回过神来,将无限的心思压在心底。
这些还是后话,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些。
是以,默慎笑道:“也不是怕,只是小女见识浅薄,乍听见了贵人的名字,不知如何相处罢了。”
陶归笑道:“什么怎么相处?你就现在这样子就很好。对了,你急着见我,到底是什么事儿?”
柳默慎抿嘴一笑,从怀中将那绢拿了出来,道:“我这次,是求着姐姐帮我去典当的。”
“典当?”陶归反问了一句,才确定自己没有。
好好的公侯小姐,典当做什么?莫说柳默慎了,就是她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典当行。
难道她家里竟然逼得她到如此地步了?
“怎么?家里为了无相庵的事儿难为你了?”陶归问道,“也不怕,你现在得了嬷嬷的喜欢,天下就无人敢伤你了。”
柳默慎笑道:“借姐姐吉言,只不过我还是要当。”
说罢,她将那绢布打开,笑问:“姐姐看看。”
陶归摆笑道:“罢了罢了,我行伍出身,对这些笔墨可不通,你只与我说说,这是什么就好。”
柳默慎听见陶归说不懂,便细心又将那绢叠了起来,笑道:“这幅字是王子敬的《食药帖》,嬷嬷说了,真品的话,值五百金之数。”
陶归不免咋舌。
五百金,就是五千两,她这从四品的中郎将,月俸才百两银罢了。
谁知,却又听见柳默慎道:“不过,我这幅画,是假的。”
若是陶归现在口里有茶,只怕就该喷出来了。
“这个……柳二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