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正盛,天光熹微。他品着一杯咖啡,浓烈的香气弥散在指间,闭上双眼,好像就看见了她的笑颜。她有着浅浅的笑涡,轻轻的声音,身穿着那一抹素色的韵味,纤细的指尖触碰着他宽大的掌心,长如羽般的睫毛上上下下地忽闪出别样的韵律。
睁开眼睛,却是冰凉的世界。
上官懿汀说得没错,他已没有了家,没有了爱的人,那便就只为了国,好好地过下去。不要再让世人像他与墨苏那样,生离死别了。
他起身出门,在上官懿汀探询的目光下上了加长轿车,微踩油门,那车离弦似的驶了出去,脱离了她的视线。
一家品味刚好的意大利餐厅直端端对上他的眼眸,他砰地关了车门,突然的刹车在雪地上划出一道轨迹。推门而入,周围的嬉骂笑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气度不凡,一身戎装的男人,瞬间便想清楚了他是谁。小姐们脸上染了红晕,窃窃私语着。先生们撇了撇嘴角,暗自嫉妒着。
他拨出的电话,与她约定的地点就是这里。
姜雅庭踏步而来,头戴着鹅黄色的贝雷帽,嘴唇是鲜艳而又不失俏皮的红,她的镶钻高跟鞋在地上发出铿铿的声响,长长的睫毛遮掩住这两天赶路的疲惫。
他见她来了,也不说话,为她要了一杯奶咖,她轻声道谢,虽然她不喜欢喝咖啡,但在他的目光中她仍是轻抿了嘴唇。
“算算时日,我们也许久没见过面了呢。” 姜雅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见他一言不发,只好先挑起了话头。
上官少弈的眸光依旧冷冽如常,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雪茄,飘渺的烟雾弥散在她的周围,让她不禁蹙了蹙眉心。他看着她不舒服的样子,淡淡一笑,掐掉雪茄,她调转开目光,不自在道:“你不会因为我爸爸的原因而讨厌我吧?”
“不会,人与人我分得很清楚。”他靠在椅背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那锃亮的马靴闪耀着特有的光泽。
她面上一喜,唇角上扬起美妙的弧度,“此话当真?”
“自然。”他只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对于除墨苏以外的人,他都不会有一丝情绪的波动,自然对姜雅庭也谈不上讨厌,更说不上喜欢,只是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姜尚豪的女儿,他恐怕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顿了顿眸色,并不看她,那虚化了的阳光中是他心心念念的容颜,程墨苏笑的样子,嗔的样子,柔的样子,哭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仍是存于心间。他对着自己心里的幻影,说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结婚吧。”
姜雅庭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与自己说话,他的目光明显游移在之外,她咬了咬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在和我讲话吗?”
他回神看着她,眸色一凛,“是。”
她突然眼睛一酸,有一种想留下眼泪来的冲动,虽然知道上官少弈是为了利益与她联姻,可是她的的确确会成为上官夫人。她不敢去问上官少弈是否会永远记得程墨苏,因为她心底清楚那个答案,可是今后陪着上官少弈出生入死的人只能是她,她心里却无比满足。
那次朱夜枫失手,没有害死上官少弈,而是害死了程墨苏,此刻让她竟心生了雀跃。
“婚礼如何去办,什么时候举行,全部都交给你打点,届时让申副官通知我,我去参加便好。”他拿出一张素白的纸片,宝蓝色的钢笔飞舞出几个苍劲的字来,“这是指挥部的电话号码,你打过来申副官会接的。”
他最后一个字节还没来得及落下,便先起了身,似乎和她多说一会话都会折寿一般。她忙随着他站起来,只觉得自尊受了严重的伤害,她狠狠一笑,捉住他的胳膊,“不用去麻烦申副官,即日起我就搬入上官府邸,你看如何?”
他冷了眸色,道:“还未正式结婚,不可。”
“你何时这么死板了,以前程小姐没和你成婚的时候在你家住了可不止一天两天。” 姜雅庭扬了扬眉目,激怒着上官少弈。上官少弈那双漆黑的眸果然蕴了几丝愤怒,但仍竭力保持着语调,道:“墨苏例外。”
“有什么例外,是死人就可以例外吗?” 姜雅庭勾起嘴角,报复着上官少弈对于她尊严的伤害。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不敢保证你的命还在。” 上官少弈不去看她,背过身去,挺直的脊背抒写着他的冰冷,黑如点漆的眸蕴藏着他的愤懑。
姜雅庭微微一笑,勾住他的臂弯,“好了,少弈你不要生气了。不住就不住了,反正结婚以后总归是要搬进去的,等我今日给父亲回了电话,让他明日便起身到宁天来,他一到,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看行吗?”
他的余光瞥在她身上,她咬着朱唇,眼光机敏又睿智,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着设定好的频率。他收回目光,伸手推门,寒冷的光线放肆地侵蚀着他的内心,失去了墨苏的他,连最后一点人味都在慢慢丧失着。
姜雅庭看着他渐行渐远,唇角的笑容这才黯淡下来。她走到柜台,扬起眉角,居高临下地道:“喂,有电话吗,借我用一下。”
那老板本来对她的语气心生不满,可见着她刚才和上官少弈在一起,心知她应该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最差也得是个上官少弈的红颜知己。这样的人,他可得罪不起。只好掩去自尊,朝她笑道:“有,小姐请用。”
她冷哼一声,眸光缔结着丝丝凉意,也不急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