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官邸前的霓虹灯接连亮起,各种色彩洋洋洒洒,给灰暗不明的天空铺垫了轻柔或明媚,心殇或彷徨。她缓缓支撑着自己起了身,脑海中依稀还有阮煜离开时的孤单背影与浅浅轮廓。
“夫人。”门外是轻轻的敲门声,生怕惊扰了她的思想。她忙应了一声,见结香推门而入,水晶宫灯照在结香的身上,让她变得朦胧起来。
程墨苏静静地看着她,窗棂微开,窗外桃树间的秋千随风而摆,花瓣应声飘落,她微微地笑着,春风扬起她的发尾,漾起她眸中的阵漪涟。结香耐不住离别的情绪,没有忍住,哽咽出了声音,“少夫人,这……这是通行证,少爷吩咐我给你的,请你拿着。”
她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淡淡的墨香弥散在她的指间,她眼角含着笑,却难掩心中的酸楚,“谢谢你,结香,你也要保重。”
结香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了,她笑了笑,清澈的眸光洒在结香身上,轻柔道:“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请说吧。”
结香鼓了鼓勇气,道:“少夫人,我是第一次见少爷这样用心地对一个人。少爷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会考虑其他人分毫,可是他对您却是用了真心,不然也不会在危急关头让您离去。”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清楚阮煜对她的好,可是她无以为报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感谢,远远地祝愿。多的,她给不起,也不能给了。
结香握住程墨苏的纤细的手指,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但仍缓了心情,道:“少夫人,结香只求您一件事情,您能答应吗?”
“什么,你请说。(”
“等到少爷赶走了三少爷,您能回到少爷的身边吗?” 结香期待地看着她,“这段日子少爷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人的样子,以前的事情是少爷不对,可人都该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她玫瑰色的唇角漾着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曾见过漫山遍野盛开的花瓣,也曾见过头顶飘浮的片片白云。世间万物生命,不过是白驹过隙,那些前呼后应的呼喊声,在与心灵亲近的一刻,也就渺无踪迹了。
若是阮煜通过这次的事情,可以放下那么多的**,不再造孽,她是愿意与他相处的。
她并不回答结香的话,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门口被蔡副官派来的小卒,笑道:“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蔡副官是我的舅舅,他吩咐我送您去程老先生那里,您叫我小周就行了。”
程墨苏点点头,迈开步子向前走着,身后是结香的声音,顺着稀薄了的空气,飘飘洒洒地传了过来,“少夫人,我相信您对少爷是有心的,结香一定会在这里,等着少夫人您回来。”
她默了默,已经走出了阮家府邸的大门,看着身后那一扇扇窗户间的透明,只觉得自己纷乱的思绪已经镇定了下来,被掩埋的时光,被侵扰的意念,悄悄的落,飞快的长。她清浅地笑着,再无留恋的转过了身去。
一路上小周也不与她说些什么,她静静地瞥了小周一眼,就知道了阮煜平日在他们心里恐怕是个大魔头,不禁叹了口气,主动道:“小周,瞧着你年龄也不大呢。”
“嗯?”小周意识到了程墨苏在和他讲话,忙道,“回少夫人的话,我今年刚刚十七岁。”
程墨苏水色的眸子微微漾了漾,本想与他说不要如此拘谨,却想着恐怕阮煜暴戾的样子在他们这些将士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一时间是改变不了的,便继续道:“家里已经有了蔡副官去当兵,怎么父母还忍心让你去呢,毕竟你年龄这样的小。”
“那是因为我看不得日军,我想把他们赶出去!” 小周提到了自己的抱负,不由地飞扬了神采。
她笑了笑,纤细的指尖缓缓掠过如玉的额头,将那一缕被风吹散了的秀发捋至耳后,玫瑰色的唇角微微扬起,声音柔婉轻缓,“年纪如此之轻,就有这样的抱负与见识,倒是实属不易了。”
小周看着她的模样,不觉痴了,半天说不出话,见那盈亮的水眸洒在自己身上,不由地红了脸颊,低下目光。道:“谢谢少夫人的夸奖,我愧不敢当啊。”
她淡淡地笑着,皎洁的月色给她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韵味,时光似乎停止下来,为她静静地守着一抹清雅,她眼角眉梢绽放的神采令他迷蒙,终于明白了阮煜少帅那一席无边的思念来自何处。
想着程墨苏这么好相处,一路上他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其实少夫人你不知道,我参军还是因为敬仰上官少帅。”
她心中“咯噔”一下,缓缓滑过难得的温暖,只不过如今的她距离他格外遥远,但也妨碍不了一想起他之时,满心的甜。只听小周又道:“上官少帅这个人明大理,辨是非,一向以国家为重,不搞什么私下的勾当,哪里像姜尚豪……”
他说着说着停下了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程墨苏,心想着这少夫人毕竟是阮少帅的妻子,听他这样夸奖阮少帅的死对头,心里肯定会不高兴的,哪里想到程墨苏轻柔一笑,道:“你说得不错。”
“是吗?”他一听这话不觉来了劲,“只不过我舅舅是阮少帅身边的副官,这才非逼着我到西北参军,不然的话我绝对会去东北的!”
两人说话之间,就已经到了程义下榻的酒店。她与小周告了别,小周倒有些许地恋恋不舍,朝她立正敬礼,“少夫人,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