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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新北沦陷,驻军退居到了宁天内去。( 南万虽然做了一次强留,但上官少弈去意很是坚决,携了妻儿乘坐专机赶了回去。一下飞机,迎接他的不再是那熟悉的身影,而是从原关调来的守将叶关枚。
“少帅!“叶关枚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向他阐述了一番如今的局面,局面自然不甚乐观,”目前日军暂时停止了进军,应该是在制定计划之中,宁天是租界,他们应该不想开罪帝国列强,所以我判断他们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就是原关!”
上官少弈皱了皱眉,他现在归顺了中央,去哪里作战自然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依照姜尚豪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他去守南方的。叶关枚声音沉了几分,“总司令把我从原关调了出来,现在镇守那里的是资历尚浅的一名守将。少帅您能否替我向司令说一说,好让我再调回去?”
上官少弈眸光雪亮,淡淡地看着叶关枚,“军人只需要服从就行了,你何必多言。”
“这……”叶关枚皱了皱眉,又听上官少弈道:“至于日军的进攻路线,我想他们不会先进攻原关。他们此前占领了海岸,当会从由海上出兵,侵略吴淞一带。而且总司令为了把日军由北向南的入侵方向引导成由东向西,必须要在上海采取主动反击。”
叶关枚被他的一席言论驳得没有颜面,心中不服,但面上依旧恭敬,“既然如此,少帅此次回来的目的是?”
“一来是交接军权,二来是参加申副官的葬礼。(”他面不改色,只是声音格外冷冽。
叶关枚看向他身后那个娉婷的身影,只觉得看见了下凡的天仙。程墨苏淡淡一笑,面目如水般澄净,那双眉眼在阳光下散发着柔情与清寂。上官少弈向她递出一只手去,她扬起的唇角弧度虽然不大,却有着说不出的甜腻。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周围的景色和人群都淡去了踪迹。
风吟抱着凌恒,跟在两人身后。在这路上她听程墨苏念起过潇镜,据说是申副官的妻子。她叹了口气,潇镜是这样得年轻,如何就要去承受这沉甸甸的丧夫之痛。
一行人向前走着,上了专车,那车直直驶向了灵堂。上官少弈与程墨苏去后堂换了一身白衣,就连未满月的凌恒都扎了一条白色的头巾。他握着程墨苏的手,程墨苏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阳光洒在他抿紧的唇上,她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能信任的就只有申副官一个,如今申副官去了,他心里的难受不亚于潇镜。
她紧了紧手心,他微微一怔,回眸看她,朝她淡淡一笑,似乎在说着,我没事,无须挂念。
她静静地移转开了目光,看着站在最前头的潇镜,潇镜听到这脚步声,便也转了头过来,见上官少弈与程墨苏携手过来,心中的吃惊自然是不小的,可是又倍感欣慰。她上前几步,迎上了这一家三口,眼角含泪,“少爷,少夫人,你们来了。”
上官少弈拳头紧握,最佳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那黑如点漆的眸子是满满当当的悲怆,程墨苏瞧着他这样子,不觉落了泪下来,又念起了与申副官相处的点滴,心情便更加沉重。她握住潇镜的手,半晌,方才说了一句,“申夫人,请节哀。”
她话音刚落,眼泪就受不了控制,越落越多,潇镜咬了咬唇,忙安慰她,“少夫人,您身体不好,不要这样得哭。”她看着潇镜,只觉得潇镜有纤细了几分,往常红润的面容此刻也憔悴不堪了起来。
申副官为人忠诚热心,前来吊唁之人挤满了屋子,哀乐动天。潇镜面容虽然憔悴,却有礼有节,将所有人都搭理妥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夜幕时分,这一切才结束了过去。
程墨苏瞧着凌恒困得难受,便让潇镜将他抱回里屋休息了,而她与上官少弈依然留下来,帮潇镜搭理着葬礼之后的事情。潇镜终于有些支撑不住,扶住椅子,竟就要晕了过去。程墨苏赶忙搀扶住她,又吩咐风吟去叫厨房煮点吃的过来。
上官少弈不忍看她,她勉力支撑住自己的身子,自嘲地一笑,“这以前都是我伺候少爷和少夫人,现在身子当真是不中用了,需要少爷和少夫人来帮忙我了……”
“潇镜你别说话了,快去床上躺着歇息一会子,你看你,手这样得凉。” 程墨苏本来就体寒,但是握住潇镜的那双手,却感觉比她又寒了十倍。潇镜倒是没有抗拒,由着程墨苏扶着,回了屋去。
风吟端上来一碗乌鸡汤,轻轻吹开,舀了一勺,递到潇镜嘴边,潇镜闻了一下那股味道,不由地摇了摇头,笑道:“我这粗茶淡饭习惯了,突然让我喝这样补的汤,倒还真是折煞我了。”
她见程墨苏那双水色的眸子含着泪,来不及安慰,程墨苏便泪如雨下,那单薄的身体软软地竟要向后仰去。上官少弈忙将程墨苏扶在怀里,程墨苏硬生生地让自己的意识赶走眼前的昏黑,这才回了神过来。
潇镜也舒了一口气,抓住程墨苏的手便道:“少夫人,这几年你不在府邸,你不知道少爷是如何对你,他对你的心是真的好,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少爷。现在你们有了凌恒,想来生活已经齐备了,我也真的是为你们高兴。”
程墨苏心中不知怎地,竟滑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那眼泪就像止不住了一样,簌簌地往下掉落了去。她心里害怕得厉害,知道这次若不是少弈恰好来了上海,不在新北守着,不然的话,这次她参加的就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