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她主动与宁和公主说话。
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甚至到现在,她还是不愿宁和公主与哥哥在一起。
此事对于宁和公主,许是在中原的一段美好的回忆,可对于哥哥来说,那可是动辄掉脑袋的事。
他们可曾考虑清楚这样的事情?
前世哥哥便是因为忤逆了皇帝,因而被射杀在城墙上。
如今她再也不想失去他,何况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穆芷苓神色愁苦地看着宁和公主,宁和公主却微微叹气,将这些天的一切都细细给穆芷苓道来。
穆芷苓听完,手心竟然浸出一丝汗来。
随后晚上宁和公主离开后,她又去了穆钰的房间,逼着穆钰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原来哥哥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宁和公主。
早些时候在京都集贤堂听到宁和公主的消息,那时候穆钰才十四岁,那年宁和公主十二。
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明德帝唯一的女儿,十岁便擅于骑射,而明德帝也十分纵容这个公主。
当时的穆钰对这样的听闻嗤之以鼻。
且不说十岁的男子都想要学会骑射都有些艰难,她一个十岁的弱女子,又怎能有这样的气魄。
再者,穆钰是讨厌骑射的。
他讨厌那种被父亲逼迫的感觉,他喜欢安静的生活,随性而为。
所以宁和公主这样的女子,他以为自己是讨厌的。
可心中却知道,三份讨厌七分艳羡。
随后屡次听到宁和公主的消息,他都会不经意间留意一些,然他并不觉得这些能成为那些王公贵胄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心中却越发的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引起如此多人的关注与讨论。
直到穆芷苓从皇宫中回到家中,告诉他宫中有一个人和他想法极为相像时,他才对宁和公主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认真地听着穆芷苓说着宁和公主的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她说,她羡慕寻常百姓的随性而为,若是可以选。她宁愿放弃一世荣华,过着平凡惬意的生活,无拘无束,而不是自幼就围在宫墙之内。
听到穆芷苓说出那样的话后,从那一刻起,他突然想亲眼看见那位被人称道的公主到底是何模样。
他淡淡地说着:“倒是一个别致的人。”
只是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猛地一缩。
他还未曾见过她的真人,心似乎就已经填满了她。关于她的消息,他似乎知道得太多太多。
随后穆芷兰出嫁,他得知宁和公主也前来的那一刻,顾不得其他,飞快地跑到穆芷苓的院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宁和公主,一身男装。她穿着一件普通的棕色袄子,头发绾成一个书生样,带着一个厚厚的帽子。那模样虽是男子的打扮,可唇红齿白,面容精致,双颊因为寒冷而有些微微泛红。那双眸的那股水灵样儿,又岂是一个男子会有的。
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故意当面揭穿了他的身份。
而就是那一眼,他的心猛地跳动,一颗心在胸腔里大鼓。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他微眯着眼,故意做出冷意盎然的样子。
许是为了让她记住他,穆钰更是随即就让全家所有人都知道了宁和公主的身份。他的目的达到了,因为宁和公主深深地记住了他,似乎对他还咬牙切齿。
他暗自无所谓地笑笑,只要公主还记得有一个穆钰的人便已足以。
他从未多想过,他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她就好。
他拼命地学,不仅仅是为了不让父亲失望,也是想,有朝一日,他若是能有幸金榜题名,能否在上朝之时,远远地看上她一眼。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他完全没有料到,宁和公主竟然要让他进宫教习她绘画。
这样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晴天霹雳的事实,让他一瞬间愣在远处,傻傻的笑了整整一天。
进宫那一日,宁和公主对他百般刁难,他只是无奈地笑笑。
她的睚眦必报反倒是让他和她亲近了些,她在他心中终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只是一个他喜欢着的能够对他发泄不满的小女人。
那是他最为享受的时光,宁和公主没有让他教习她作画,反倒是让他站在院子里,盯着冷风,画她。
他倒是求之不得。
得知这个消息,他喜出望外。
本以为这样的时光能多一些,妹妹一来,她便看到宁和公主从袖口取出一张灵牌,交给穆芷苓,道:“有了上一次出宫的经历,父皇再也不允许我擅自出宫了。所以我缠着他为你求了一张出入宫门的令牌,想着日后你能常进宫来陪陪我,我也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了,也不知道还能见小五多少次。”
看着她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穆钰的手却猛地一颤。手中的象牙小篆笔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墨汁捡起,地上脏了一大片,穆钰白色的裤脚也染上了一大片污渍。
宁和公主冷着脸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他,动了动唇,对他冷言讥诮,道:“怎么,连笔都握不住?”
那股子清冷的气质,却深深地烙印在穆钰的心中。
即便是她清冷地不像话,他的心却炙热地跳动。
他根本不在意她对他的百般刁难。
此刻他的脸黑得无以复加,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她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