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退下吧。”林天河没有转头,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一如平常训练时一样。
事到如今,天罡北斗阵已破,再坚持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弟子不能死,但是眼前的敌人也不能轻易放入山上,林天河抬眼望着一袭白衣的欧阳锋,只觉得那白袍之上的点点殷红份外刺眼,狰狞一笑,这个白发老人却是右手拖剑,向着这个宗师级的敌人冲了过去。
原本计划中是要以这天罡北斗阵慢慢消耗欧阳锋的实力,岂料付出了三条生命的代价,却只换得敌人后退了一步而已。林天河拖剑前冲,白发黑衣,眼神中是自嘲的无奈,更是一往无前的坚毅。
欧阳锋依旧在高速运动之中,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唯一的念头便是收割场上众人的生命。
狭路相逢!林天河长剑前指,右手握住剑柄,中毒的左手也狠狠地抵住剑梢,精准地刺向欧阳锋的胸口,这平淡无奇的一剑,却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欧阳锋脚步稍稍停顿,举起蛇杖,一杖砸在长剑之上上,剑声铿然,震颤不已,却并未脱手,只是剑尖却脱离胸口,向下刺去,欧阳锋以杖拄地,飞身一脚,踢向林天河的胸口。
遭此重击,林天河再次向后倒飞出去,胸口衣衫尽碎,古铜色的皮肤之上被欧阳锋踢出一个巨大的伤痕。林天河倒飞而出却并没有倒地,长剑支撑着身体向后拖了一段距离,卸去欧阳锋一脚的力道。再次站定之时,林天河嘴角分明已经渗出浓郁血丝,血丝隐隐发黑,更带有丝丝腥臭之味,显然刚刚所中之毒更深了。
欧阳锋似乎没有料到这名已经中毒,并且重伤的花甲老人能够立而不倒,眼中略有异色,一时也不再去理会剩下的那三名弟子。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林天河,想要看看他究竟还能使出怎样的手段。
林天河见欧阳锋静止不动,伸手擦掉嘴边血迹,低头又看了看已然全部乌黑的左手。不以为意地握了握,确认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这才重新提剑,再次默然冲刺起来。
反正时间已经不多了,既是如此,那就痛快地一战吧。管他是中毒而死,还是被蛇杖敲死,或者是被一掌打死,在死之前,能挥一剑便是一剑,能伤他一分便伤他一分。
林天河长剑起初刺、削、挑、切,运转自如,越到最后却渐渐没了章法,只是一味地挥砍,但声势却越来越惊人。仿佛手中所用并不是一柄长剑,而是重逾千斤的巨斧,他唯一的念头便是以绝对的力量压倒敌人。
欧阳锋不愿硬碰硬,以伤换伤,面对这毫无章法的凶狠砍杀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杖格档。林天河运使长剑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剑尖遇到杖身相阻,将本就柔软的长剑压出一道弧线,待到弧度到达极限之时,长剑突然迅速反弹。林天河借势身体一转,双脚在地上拧出一个圆形坑洼,长剑更是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圆,传出一阵刺耳风声。
长剑改劈为削。再次袭向欧阳锋,一直以单手持杖的欧阳锋面对这豁命一击,也不敢掉以轻心,蛇杖再次拦住长剑,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抓住对方破绽。猛然发力,狠狠击中林天河持剑的右手。
“放手!”欧阳锋暴喝一声。
只见林天河长剑顿时离手,握剑的那只粗壮手臂无力下垂,鲜血滴滴落下。
长剑落地,欧阳锋抬腿又是一脚,剑身飞射而出,直袭不远处一名云山派的弟子。
尸身倒地,剑柄微微颤抖,阳光之下,一片寒意。
林天河冷漠地抬眼,却并没有去看身后的惨况,而是狠狠地盯住欧阳锋的眼睛,乌黑的左手抽出怀中一柄短柄匕首。
面对林天河的坚持,欧阳锋没有丝毫敬意,依旧冷漠道:“你的毒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林天河嘴唇微动,听不到声音。
乌黑的左手抓着雪亮的匕首,再次高高扬起,奋力前刺。
低垂的右臂在春风中摇曳,却让人无来由升出一种秋风萧瑟的萧杀之感。
嘴角黑血溢出,林天河眼神似有迷茫之意,手中短匕这一刺却出乎意料的狠厉,欧阳锋嘴角轻蔑一笑,侧身想躲,却忽然动作一滞,慢了半拍。
刺中了!
一击命中,持匕的左手瞬间被倾上全身的力量,不退反进,奋力全压。
质地普通的匕首虽然没能给欧阳锋带来致命的伤害,却是第一次刺中了他的身体。林天河拼死再次挥臂,匕首划出一道璀璨光芒,从欧阳锋的胸前拉至右肩,血迹斑斑的白袍再添一点新红。
刚才那一阵突然的出神是怎么回事?
欧阳锋回过神来,一记肘击荡开林天河,反手又是一杖狠狠砸下,心中却是疑惑刚刚自己为什么会没有脱开这平淡无奇的刺记。
林天河连中两招,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却是一脸狞笑,再次冲上前去。
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不,还不够。
眼见着林天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欧阳锋终于不再吝惜自己的内力,内力饱提,蛇杖运使如风,毫不保留地击向林天河。
林天河却似丝毫没有看到眼前这古怪阴毒的蛇杖,前行的路线丝毫没有半点改变,手中的短匕刺击得也没有任何犹豫。
只要这最后一杖就能解决了,欧阳锋冷漠地扫视了场中剩下的三人,忽然本能的收杖回撤。
破空声响,又是一杖铁箭射向自己。
山峰之上,郭破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