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靠窗的雅座上,黄蓉一个人坐在桌前,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杨柳碧波,玉一般的白晰脸庞微透着光晕,犹如凝雪,搁在案上轻抚剑鞘的指尖也是,令人难以移目。
只是,相较往日的活泼,似乎多了一股病美人似的空寂。
郭靖听到几声雕叫的声音,追了出去;云歌却很意外地走进了这家酒店。
见到有客来到,店小儿殷勤上前,大声招呼:“客官里面请,里面请!看茶看座啦……”余音悠扬,似说唱一般。
黄蓉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到云歌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明眸里掠过既诧异,又迷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黄姑娘,好久不见。”云歌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熟悉地问候声,让黄蓉觉得很亲切。
黄蓉手捧着茶盅,微微一笑:“云掌门,别来无恙。”说实话,她和眼前这个温和可亲的少年掌门并不是特别熟悉,甚至他和郭靖之间还有许多仇怨,但不知怎么的,她一直以来并没有因为郭靖而讨厌这个叫云歌的掌门人,相反还始终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是因为那个叫阿碧的姑娘口中的“公子”太过于完美,还是之前遇险时,他对自己的舍身相救?
云歌抬眼望了望窗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画舫之上,笑道:“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黄姑娘品茶赏景,好兴致啊。”
黄蓉见他言谈不俗,倒颇觉得有些意外,刚想开口,就见郭靖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蒙古族打扮的人。
“靖哥哥。”见到郭靖回来,黄蓉显得有些高兴,可随即,她的眼神一黯。
因为。她看见一个蒙古族的少女一直挽着郭靖的胳膊,少女剑眉大眼,满脸英气,在黄蓉眼里算不上美女。这就让她更加生气了。
黄蓉的一声“靖哥哥”,也让华筝顿生警觉,望向黄蓉的眼神满是警惕。
云歌见众人走进酒楼,起身相迎,笑着对拖雷说道:“王爷。我们又见面了,在江南逛了几天,可看上什么喜欢的物件,回头我多送你一些。”话说完,又冲着华筝笑道,“公主,找到你的金刀驸马了?”
华筝甜蜜一笑,满眼感激。
若不是云歌提醒,她又哪里知道郭靖已经到了江南;若不是云歌提醒,她也想不出放出白雕联络郭靖。
黄蓉拉了拉郭靖。低声问道:“靖哥哥,这姑娘是谁?”
郭靖回道:“她是华筝,蒙古大汗成吉思汗的女儿,她……”下面的话他欲言又止,再也说不下去了。
拖雷和云歌寒暄了几句,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黄蓉身上,问道:“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郭靖说道:“安答,这是蓉儿。”应是应得快了,却没有拖雷想知道的东西。
云歌招呼众人入座,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东道主。郭靖虽然很奇怪云歌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看上去和拖雷、华筝很熟的样子,可他现在为黄蓉和华筝之事苦恼,一时无暇分心了。
华筝紧挨着郭靖坐下。黄蓉反倒远远地坐在了云歌身边,犹豫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云歌:“你认识他们?刚刚你说的驸马是什么意思?”这两句话,她说得很轻,显然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云歌很淡定:“蒙古成吉思汗的儿女,和我的门派有贸易往来。至于驸马。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华筝公主早就被成吉思汗许配给了郭兄。”云歌的回答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是以全桌的人都听到了。
“什么!”黄蓉终于不淡定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转向郭靖,“靖哥哥,云公子说得是不是真的?”
郭靖正在为这事纠结,可他天生嘴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呆呆地点了点头。
黄蓉惊得呆了,泪水涌入眼眶,问道:“你……你有了未婚妻子?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
郭靖道:“有时我想说,但怕你不高兴,有时我又想不起这回事。”
黄蓉道:“是你的未婚妻子,怎能想不起?”
郭靖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心中只当她是亲妹子、亲兄弟一般,我不愿娶她做妻子。”
拖雷听了立刻便站了起来,质问郭靖道:“安答,你这是什么意思?”
笨人就是笨人,说话永远里外不讨好。
华筝紧紧抓着郭靖的手臂:“郭靖,你这就跟我回蒙古去,我们马上便成亲,好不好?”
一边是无声的凝望,一边是苦苦的哀求;一边是他心里最爱的黄蓉,一边却是他青梅竹马,金刀为证,没过门的妻子,郭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这样为难过。
终究,郭靖说道:“没有蓉儿我是活不成的。”
拖雷一听这话就怒了,拔刀便往黄蓉砍了过去,喊道:“我倒是没听过这样的事,我这就杀了这女子,看安答你活不活得了。”
拖雷配的一把蒙古弯刀,刀鞘上镶嵌着漂亮的宝石,刀柄上缠着牛皮,这把刀陪着他金戈铁马,杀敌无数,可这一次一刀下去,却是无功而返。
云歌在他出手的瞬间,用了“金蛇缠丝手”的空手入白刃之招,很轻松地将刀夺了过来。
配刀被夺,拖雷很生气,望向云歌的眼神极不友善。云歌将黄蓉拉在身后,语调极为平静的说:“这屋子里的都是我的客人,夺了王爷的刀,也是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黄蓉被他护在身后,神情复杂,明明是郭靖的不对,可忽然她又隐隐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