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逆流而上,江面上无风,浓雾,却安静得让人发毛。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几个水手模样的人,不慌不忙的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
领头的,是位略微肥胖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睡衣,走在几个人的最前面。
当他来到我的身前,却显得有些颇不耐烦。
“就是你让这个小姑娘去找我们的?”
我仍然坐在地上,他就那样双手叉腰的对我问道。
“是我,您是?”
那位中年人咧着嘴,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大副,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大副?可是你们船长呢?”
按照我的想法,遇到这样的事情,船长也是要必须在场的。
但是这位大副却瞪着我说道:“你说船长?到底什么事情我还没有闹明白呢!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再次问道,我这才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
“就在那!”
我再次紧握着桅杆,将身体探出去,然后用一只手指着那片乌黑的船身。
大副也探出了半个身子,然后没好气的冲着身后那几名水手喊了一声:“还愣着?拿手电照着呀!”
他身后的几个人这才拿出了手电,然后也都纷纷探出了身子,用手电向我指的方向照去。
江面上,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雾,就在江面上,安静的划过乌黑的船身。
船身,已被手电照亮,所有探出身子的人,都也已经看得清楚。
每一个人的脸,都变成了苍白的颜色,在这浓雾之中,却都像是已带上了一张张冰冷的人皮面具。
“快……快……快去找船长!”
大副的手在颤抖着,颤抖的双手,用力的推搡着他身旁的两名水手。
他的声音,都已经变得嘶哑。
“小同志……”
他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接着说道:“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是声音。”
“什么声音?”
他这样问着我,我却并不想解释。
但是不解释,又能怎么样?
我只好也低声说道:“他被吊在那里,不停的晃动着,他的头就会时不时的重撞在船身上,然后发出那种敲击船身的声音……”
我面前的大副,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他咬了咬牙关,才又拿起手电,然后紧紧的握住身前的桅杆,探出身子又去查看。
“奇怪啊……”
他自言自语的接着说道:“为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脸。”
的确,当我从上往下看的时候,也只能看清他的头。
但是他的脸,我的确也看不到。
只因为,他的头上好像满是头发,就像是那些头发也掩盖住了他的脸,而一条乌黑的细绳,却绕过了他的头,应该就紧紧的勒在他的脖子上。
那条乌黑细绳的另一端,就固定在桅杆下方的一条窄窄的缝隙里,若是想去拉住那条细绳,恐怕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个大副依然在用手电照着下方,他又看了一会儿,竟突然身体一抖,迅速的撤回到了甲板上。
我忽然发现,此刻,他的整个人已都在颤抖。
他惊恐的看着我,一双眸子里竟已充满了血丝。
“那……那个人……”
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也只好故作镇定的安慰他说道:“别着急,慢慢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雾色之中,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一张肥胖而又僵硬的脸。
他的呼吸急促,喘了好一阵子才又颤抖着说道:“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是……”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刚刚去找船长的两个水手已经慌张的跑了回来。
“大副……”
他们也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副,船长不在,我们几乎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
如此夜晚,这艘船上的船长怎么可能不在?
当大副听到这样的报告以后,他的脸上,已毫无人色。
他只是慢慢的转过头,然后又微微的探出了他那颤抖着的身体,一双已经通红的眼睛,看向正下方那个正在荡来荡去的死人。
——“你说什么?”
几名船员几乎是同时的喊出声来。
“大副!!你说下面吊死的人,就是船长?!”
我也在非常吃惊的看着那位大副。
忽然间,我又想起了那名身穿白衣制服的中年男人。
他潇洒干练,气度非凡,无论任何人只是去看一眼他的外表,便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愧为“长江女神号”的出色船长。
但是,我却怎么也无法想象,此刻正荡在我们正下方的那个死人,竟然就是他。
浓雾中,大副却也在叹息。
“我刚才看到了那个……那个死尸身上的衣服,我感觉应该是……应该是他。”
他话音未落,已经又几个水手打着手电,向下方仔细看去。
没有多大功夫,那几个水手的嘴里便已经传来了叹息声。
“好像真的是他……”
“船长这是怎么了?他……他怎么会自杀的?”
“对啊,他怎么可能自杀呢?”
“也许……也许这不是自杀?”
几个水手小声的嘀咕着,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我们正下方那个正在荡来荡去的死尸。
我也趴在桅杆上,我也在看。
的确,当他的尸体悠荡的幅度稍微大些,便可以看到他身上穿着的衣服。
那是一套白色的制服,很白很白,正好和那乌黑的船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