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关严,将我和那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分隔在两个空间,分隔成两个世界。
其实我好像忽然才明白,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电梯继续向下沉去,带着我,仿佛陷入了冰冷的深渊之中。
我感到一阵窒息,我还是头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此时他的话,却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
“你还不回家?”
“要不是你,她现在已经死了……”
要不是我,“她”现在已经死了……谁已经死了?
——不好!
难道刚刚那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他就是……
——摩托车像是脱缰的野马,疯狂的闪过每一条街道。
深夜,大雨,死寂一般,却只有发动机的嘶号声,响彻在这座沉睡的城市之中。
此刻,我已不要命了,因为我是去救命的。
——停车,奔跑,向着家的方向奔跑。
当我站在一楼大厅,却发现电梯坏掉了,两部电梯同时坏掉了。
此刻它们都敞开着门,里面安静,黑暗,冰冷,就像两口立在那里的棺材,时刻等待着需要它的人。
我没有时间多想,便直接奔入旁边的楼梯间。
——18层的楼,我也不是没有爬过,只是没有在凌晨3点爬过。
楼梯间里,静的出奇,只有我仓促的脚步声,还有重重的呼吸声。
疯狂的垂直奔跑,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每一层的楼梯,都是一个样子,无论我快点或者慢点,却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大雨在黑暗中肆虐,窗外什么也看不到。
每一层的窗外都是一个样子,黑暗,潮湿。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爬不动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累过。
喉咙里干得要命,像是可以喷出火来。
粗重的喘息,假如被稍稍停下的话,我马上就会昏死过去。
我斜靠着楼梯扶手,眼前就是一扇漆黑的窗子。
外边的雨丝依然清晰,望向远处,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灯灭了。
我用力咳嗽了一声,灯又再次亮起。
——楼道里的灯,永远都是靠声音开关的。
现在,整座大厦之中,是否只有我所在的楼道里,还亮着灯呢?
不,还有家里,关颖一定也亮着家里的每一盏灯。
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她,我又突然想到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
我咬起牙关,继续在大厦的楼梯间内奔跑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喘息着,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里很古怪。
周围的空气开始凝固起来,冰冷起来,仿佛我每下呼出的热气,也立即变成了冰雾。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到18楼?”
这个问题,还是头一次在我的脑子里闪过,但却已经把我惊得颤抖起来。
看一看手表,指针已经在4点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足足爬了将近1个小时的楼梯,却……却还在这楼梯间里。
心里这样想着,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向我靠拢过来。
我开始慌张了,不禁开始向自己的前后左右,慢慢看去。
空荡荡的楼道内,楼梯一格一格的,永无止境。
扶手笔直,斜上斜下,现在看起来,却像极了利刃宽刀,仿佛只要我用手扶上去,就会一下被它切断了手掌。
这时,灯光又突然熄灭了,然后就是我故意发出的咳嗽声。
我现在突然担心起来——担心下一次当我咳嗽的时候,灯却不再亮起来了。
恐惧,是每一个人都难以克服的感情,尤其像我这般,在一个恐惧的时间,被困在一个恐惧的地点。
这样的恐惧,会变成毒药——它已经开始腐蚀我的生命了。
我感觉身体都已僵硬,心脏却在疯狂的抖动着,我甚至觉得下一刻,它也许会突然停掉。
“上不去了,我已经爬了1个小时,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真的上不去了!如果上不去,那我不如先下去,我可以重新回到一楼,电梯也许已经可以正常运行了。”
对,我现在就下去!
驱使着僵硬的四肢,我开始疯狂的向下奔去。
下楼总是简单的,而且是迅速的。
只是这一次,我仍然错了。
——上不去了,我也下不来了。
当我暗暗数着自己下楼的层数,达到18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下不去的。
我真的被困住了,被困在了自己家的楼梯间里。
——灯,又突然灭掉了。
“咳咳……”
一阵故意的咳嗽,灯却再也不会亮起。
黑暗已然变成无处不在的幽灵,瞬间将我吞噬掉,冰冷的黑暗,恐惧的人。
“咔哒”一声,我打燃了火机。
火光飘渺,微弱得,我连自己的脚都看不清楚。
黑暗,死寂,冰冷。
打火机终归是要灭掉的,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点燃一支烟。
无论到了怎样的关头,一支烟,总是美好的。
深深吸入一口香烟,然后连同恐惧一起吐出,稍稍感觉好了一些。
不过只是一瞬间,满满的恐惧再次侵蚀了我的身体。
——打火机已经变得滚烫,再燃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终于灭掉了火光,一切回归到黑暗之中。
我摸索着,来到一处墙角,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