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国与宋国之间,有一座南北走向的山脉,唤名祭龙山。
此山原本是厉朝龙兴之地,可惜后来六国并立、战乱不断,各国各自将兴盛、封疆之地划定在自己的疆域内,祭龙山也就成了一座旁支遍布的空山。
凌衍的寨子正是建立在了祭龙山的旁支上,而祭龙山处于梁国和宋国的边境,梁国那向的旁支,就正好是竟陵王西邸的所在。
不似祭龙山在宋国向的盗匪横行,在东向梁国一边的祭龙山因为有竟陵王西邸的所在,是一处清静去处,更是因为竟陵王招揽天下豪客文人,让东边的山中不少结庐隐居的隐者还是入了竟陵王之幕。竟陵王的西邸也逐渐越建越大,也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的普通的宅院,变成了一处在深山之中的小城。
从梁国出来,
向西北行一个时辰的路程,便可以入了祭龙山中,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进入竟陵王的西邸之中。现在,在这条山道上,凌衍驾着一辆马车,抱着顾留音、容光焕发地往西邸赶去。在凌衍马车前面带路的人,是策马的范云。
范云是西邸之中有名的谋士,虽然很多时候范云还是跟着凌衍在寨中当了军师一样的人,实际上,范云在梁国有官职,不过只是个闲差罢了。
那日,
凌衍的剧毒为陆商所解,凌衍联络上了范云,范云便接着陈庆之和顾留音,与凌衍和上音汇合之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往西邸去。梁国之中不是太子萧子昭,就必然是竟陵王萧子良,既然撞破了萧子昭的事,凌衍现在只能找萧子良寻求庇护。
这些事情,范云一早就为凌衍和上音安排好了,也得到了竟陵王萧子良的答允。
但是,
范云至今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他接到了凌衍和上音已经两日了,为何凌衍这个中毒垂危、阴曹地府走了一遭的人看上去神清气爽,反而上音明明没有中毒,却已经在铺着厚厚的软垫的马车里面躺了两日。
问之,
凌衍笑而不语,上音不想回答。
终归作罢。
凌衍驾车,却感觉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就看见了上音挑开了帘子看着他,凌衍笑:“你醒了?”
“你不累吗?”上音皱眉看着凌衍,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那日里他们在山洞里面,做了很多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让上音现在都直不起腰来,躺在车上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想要回想起来,奈何,一看见了凌衍的脸,却总是会忍不住去想。
“我不累,真正累的,是那些成天都在勾心斗角的人。”凌衍说了,那些累的人,是萧子良、是萧子昭,是律王萧鸾,为了权势坏事做尽、更是枉造杀戮。
上音听出了凌衍话中的意思,知道凌衍有嘲讽也有落寞,上音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拍了拍凌衍的肩膀。
“不过啊,”凌衍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宁杭,我知道一句诗,这一次,你可不许嘲笑我是学渣了。”
“什么诗?”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凌衍笑得豪气干云,更是有了俾睨天下的霸气,上音自然不知道这诗乃是五百年后的人所做,凌衍从一千五百年后穿越而来,自然是随手用了唐诗。
上音笑,明白了凌衍心思。
至此,
凌衍和上音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心意相通——很多事情,不言则明。
两个人说话之间,转眼已经是路程过半。
眼看着就要到了竟陵王的西邸,远远的,仿佛可以看见那建筑群。不比临湘县侯府的错落有致,却也是一番文成之景。
“对了,凌衍,我等会儿可以自己走的。”上音想起了这件事,西邸之中到底人多口杂。
凌衍知道上音此刻心里在考虑些什么,他回头,隔着车帘笑了笑:“好,我只是会扶你一把,多的,还要靠宁杭你自己的。”
三年前,萧子良为正位司徒,移居到了祭龙山西邸,因竟陵王本来就喜欢结交天下名士,少年的时候就有美名在外,于是汇集了天下学士在西邸之中抄五经百家,相互之间以文会友。又招揽名僧,讲论佛法经典,颇为一时之盛。
如今,沈约、王融等人,都是长居此处,范云算是被梁王给派到那里作为入幕主将的,也就有了一处住所,也算了常住。
竟陵王萧子良真如当年曹魏治下曹植,才高八斗、为文有礼,不比太子萧子昭的跋扈和好大喜功,无论萧子良是否贪恋权势,但则凡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认为此人值得托付,不仅在于他的才思敏捷、善识天下豪杰文士,更在他能礼贤不自负。断没有端着王爷的架子,将人人看做自己的幕僚和下士,适时虚心请教,使得西邸一时间,文思荟萃、章华斐然。
远见了,有马车前来,门口的几个小童已经远远迎接了上来。识得为首一人是范云,立刻迎了上来:“范参军。”
范云笑着还礼,然后一跃从车上跳下来:“烦请通传了王爷,就说范云想要引荐的人现下已经到了。”
那小童机灵得很,立刻去回了。
不多时,等着小童回了话回来。凌衍、上音和陈庆之也整理好了一应所有,站在了马车面前。小童回来,对着范云拜下:“王爷一早就起来了,如今应当是和沈约沈公子在湖心弹琴说文,参军大人稍待片刻,我去请管家给王爷说了便是。”
范云想到还要对管家说,更是加了一句:“那正好,范某也找管家有事情。不知贵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