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见好就收,带着人走了。
原本亮堂堂的山茶花的招牌掉在地上,被踩成了玻璃渣,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服务员们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手足无措。
“哎,这还怎么做生意呀。”
“这门也关不了,怎么办?溲”
“老板居然不让报警。”
“你知道个屁,一是对方得罪不起。二是报了警,都知道有人在这里吃了东西弄到食物中毒,餐厅还怎么开。”
林卡思颓然坐在一地残片中,一言不发地听着服务员们的议论恧。
黑灯瞎火的餐厅里,人越来越少了,只有两个特别忠心的服务员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脚尖踢地上的玻璃碎渣。
到了十点多,林卡思终于站了起来,走进了满天交织的华灯光影之下。
他没拿车钥匙,垂着双手,漫无目地往前走。
平常堆惯了笑容的脸上,此时一片灰败和茫然。
远处有钟声响起来,一声又一声地撞进他的耳朵里。他惶惶地抬起头,发现自己走进了小公园。那群野猫扑了过来,亲热地围在他的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
“你们啊……”他蹲下去,拍着小猫的脑袋,长长叹息,“我不来了以后,谁给你们喂饭吃啊?”
猫儿们听不懂,继续往他的腿上爬。
他伸着手指,一只一只地数,“1、2、3……9……为什么只有你们九个,还有两个呢?”
他摸索出打火机,打着了,一只一只地凑着看。
“小麻子和小火腿为什么没来?”他拧着眉,哑声问道。
猫儿们仰着脑袋,冲着火光温柔地mī_mī叫。
他举着打火机往公园深处走,在两棵大树间,小麻子和小火腿蜷缩着,早就僵硬了。
“怎么了这是……”他快步过去,凑在死去的小猫面前看,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淌,“怎么就死了呢。”
小猫们跟在他的身后,mī_mī的叫声里充满了悲伤。
叮……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太大,在这夜里显得过于突兀。
猫儿们蹲在他的腿边,听他接电|话。
他眯着眼睛,点头哈腰,仿佛那人就在自己的对面站着。
“哈……对……对,请听我解释,是那个叫樊依的女人,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有‘新一号’,拿着这个来威胁我,非让我给季沫吃。我是怕她把这事捅出去,所以才答应了这件事。可是季沫没放倒,把她身边的保镖给放倒了。奕景宸来了气,就把店给砸了……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觉得这是小事……对对,我是猪,我是猪头!不,这事都怨我,是我没做好。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请boss放心。”
他一直解释了十多分钟,对方骂够了,终于收了线。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林老板,这是和谁说话?”
一把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出来,惊得他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匆匆扭头看,只见奕景宸就坐在小树之间的长椅上,双手撑着下巴,沉静地看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林卡思四处看了看,慌张地问道。
“刚刚。”奕景宸挑了挑眉,沉着地说道。
“你、你也喂猫?”林卡思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拔腿就走。
“不说明白吗?”奕景宸盯着他的背影问道。
“总之,这些事你不要再过问。”林卡思眉头紧锁,愁苦不展地往前走。
“你是我父亲?”奕景宸猛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
林卡思楞了一下,飞快地扭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过了好半天,林卡思才苦笑道:“我哪有这福气?不过,你父亲也没有福气能看到今天的你。奕景宸,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我劝你最好带着妻儿去英国避段时间。”
“你到底是谁?”奕景宸大步过来,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林卡思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不要再问了。”
“我母亲不会有危险?”
“她已经疯了,谁还会理她。”林卡思苦涩地说道。
“我总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奕景宸拦住他,坚定地说道:“你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用她画的画,最近却突然开始用了,所以你是故意让对方知道你的存在的。”
“这些年来,你刻意保持和我母亲的距离,却又故意告诉院方她的画值钱,这样让院方也不会轻易赶她离开。所以你和她关系一定不差,并且深知来龙去脉。樊依让你害季沫,你却故意害了金小落,因为你是不想让那边的人起疑,又能让我们警惕。”
“换个地方说话。”林卡思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
“你放心,我是经侧门进来的。”奕景宸低声说道。
林卡思盯着他看了会儿,走到长椅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点着了,又拿出钱包,抽出照片看了一眼,递给了他。
“你父亲,越桐。他是一个绘画天才,也是一个穷小子,我们一起在英国街头卖艺,我弹钢琴,他画画。”林卡思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样一个人,像是弹钢琴的吗?
奕景宸接过了照片,头一回看到了自己父亲的模样。
这人眉目阳刚,神彩飞扬,哪里像个杀人犯,大毒|枭?
“你妈妈喜欢他的画,常来街头讨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恋上了。我们三个人一起……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就算这几十年生活在地狱,那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