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夫人招来管事娘子,轻声嘱咐几句。
管事娘子点头,依着她的吩咐也离开了院子。
见状,千六郎准备请离,却被她沉声留住。
莫长老一直为权夫人所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千老爷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且他的态度是沉默的,换句话说,也就是默认了莫长老追随权夫人。大夫人、姬夫人等,都有追随她们的长老,没道理莫长老追随权夫人,他要说什么。
不过莫长老对权夫人有几分真心,还真不好说。
大夫人和姬夫人,娘家后台强硬,有长老追随无可厚非,情理之中。
权夫人不说娘家势力,就连娘家人也找不出来一两个,莫长老追随权夫人,且俩人往来有十五年之久,莫长老图什么?这便是千老爷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长老们在族中大事上,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但那也仅限大事面上;族中需要长老在场的大事件,一年也摊不上一两件,除此之外,长老们还是各过各的,脱离不了世俗,吃喝拉撒睡一摊子事要解决,大部分长老每月的月例还不够一人花销的,如何能撑起一大家子?
找靠山就成了不愁吃穿最简便的直通车。
有一人坐上直通车,其他长老哪有不效仿的。
而千老爷后院的夫人们有愿意供养长老,他们哪有不贴上来的道理。
这些个长老们当中,除了正直的一塌糊涂的大长老和与他交好原长老没找靠山上直通车外,还有一特例,就是莫长老。
这莫长老找的也许不是靠山,许是人家高瞻远瞩,深谋远略,觉得六郎君是块料子,所以与权夫人沾上了边,这也说得过去。
只是千老爷心里,还是对莫长老选择权夫人做靠山有丝的古怪情绪,却没源头追溯。
与千老爷不同,权夫人则把莫长老看做贴身管事娘子除外的重要心腹。
“莫长老,你怎么看?”把千老爷私自派三郎君外出历练的事一一说了个遍,权夫人才问莫长老意见。
莫长老听罢,惊恐地摆手:“不成不成,私自执意那么做是违背祖制的,夫人不是弄错了?”
在莫长老的印象中,千老爷从不做那违反祖制的事,甚至比族中谁都维护千氏祖制,毕竟族里人的眼睛,十有八九都盯在他身上,他就算不以身作则,也的中规中矩的,如何会为了个三郎君,做那等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的事?并且能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权夫人虚掩的眸子闪了闪,原来老爷下的决定并没有与长老们通气:“我亲口听老爷说的,还能有假?”倒不是不希望虚惊一场,也免了她折腾。
偏头看向千六郎,这回她不再是单独会见莫长老,她把千六郎捎上。
本还犹豫这事不该要六儿插手,只是此刻那份犹豫已被捻灭,抬眼问他:“你说说该如何。”
千六郎面色寻常,心里却激起了千层浪。
他首先想到的是大夫人和大夫人的后台。父亲定是看中了这些,才准备重新重用三哥的。这次历练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他决不能容许有人跟他抢功劳。
千九郎是他亲自请上历练名单上的,也准备好好“犒劳犒劳”他,不在功劳之内,自然把他排除在外;十二娘十三娘两介女流之辈,到时候就算能分点功劳,也不成气候,不足为患。
可千三郎不同。
他不能像千九郎一样捏住千三郎,又没有把柄在手,到时候千三郎历练回府,大夫人指不定把功劳全扣他一人头上,别说抢功劳,就连自己的功劳,有大夫人那样的人在,恐怕都保不住。
一定得想个万全法子。
蓦地,眼珠子蹭亮,反问权夫人:“不知三哥怎么个想法。”
权夫人以为他有什么好计策,听罢有些气馁:“他能有什么想法,肯定依着你父亲的安排行事。”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能由得挑三拣四。
“娘,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瞅了一眼正思索莫长老,放低声音,“怎么就不能看作是父亲一厢情愿的心思,三哥那人多要脸面,你还真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父亲这样安排,还不是以千府郎君的身份往历练的队伍里放,这事他如果提前知道了,冲击得多大啊!没准还能瞒着大伙携款私逃。父亲那边不是没露什么风声吗?”
千三郎为人自负自傲,虽然他们平常不怎么打交道,但并不妨碍对彼此的了解。
权夫人眼前一亮:“确定?”
千六郎一笑:“要不把父亲安排三哥外出历练的消息传出去,试试效果。”
权夫人露出久违的纯粹的笑容来:“还是你鬼点子多!”准备落下章程,就想到被晾在一旁的莫长老,忙问道,“莫长老觉得如何?”
“自是妙不可言的法子。”莫长老把恭维的话说得诚恳。
“全靠莫长老打点着。”说着放了个钱袋在莫长老手上,“就静候莫长老佳音了。”
“夫人放心,老夫一定安排妥当,让夫人郎君无后顾之忧。”莫长老神色恭维,把钱袋没入袖口朝权夫人作揖。
有莫长老出马,千三郎不日将被千老爷秘密送去历练的消息不胫而走。
暮色深沉,突如其来一阵劲风离地卷起,送走了莫长老。
权夫人看了一眼依然走神的千六郎:“想什么?”
千六郎茫然道:“我只当三哥与我一起历练是独一份的内幕,却没考虑父亲是如何想的……”
最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