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里,太子看着莺儿,柔美如女子的脸上神色变幻,对于她带来的消息久久不置一词。莺儿却是满面焦急,低低地继续密语着:
“莺儿远远缀着他们,虽瞧不真切,但从身形步法判断,应是平康家里那些忠臣死士,其中有个身量特别高大的,浑身气息凝炼,怕是大有来头。莺儿听说过,平康家曾有一位万夫不当之勇的家将……”
“够了……”
太子懒懒地截住她的话头:
莺儿愕然地看着太子。
“太子爷,难道,您不做些应对的准备吗?”
“这些事,自有人替太子爷料理。”
莺儿欲言又止。太子的手却伸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
“莺儿,一个女人,别总为这些事操心。”
莺儿心头砰然,两团红晕不期然袭上两颊,这一刻,她真是别具风情。他的口气这般温柔,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这算是,他对自己的体恤吗?
怀着微小的渴望,莺儿斜眼看了看太子,见他又是垂着手,神游太虚的模样,不由轻轻伸了手过去,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小指,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两根、三根……整只手。
他没有推开,于是,她的心里,就像有一朵花,一层层地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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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驿馆内,一架小巧玲珑的马车停在门口,马车上赫然有着禁宫标志。
驿馆卧室内,澜珊国的巫王饮下了杯中漆黑的药汁。
莉娜薄纱遮面,眼神崇敬地看着巫王,伸手接过了药碗。
巫王看着她年轻娇嫩的美丽面庞,笑了笑:
“今日出宫,没人拦你?”
莉娜与澜珊国的其他人一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不过是个异族美人,他们一开始怕我过于接近皇帝,的确监视过我一阵子,现在看皇帝还是最宠淑妃,在她房中消磨的时间最多,自然就不怎么担心我了!”
巫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如此,真是极好!”
莉娜同样笑了:
“正是,那些香,淑妃还特地再找我要过一次呢!”
巫王的面具骤然闪烁了一下,骤然放声大笑:
“这么快就要了新的香?哈哈,他们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愚蠢,贪婪!”
他笑着笑着,陡然添了狞厉之色,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腿部,一下又一下,手越来越重。
“好,好极了!她要多少,都给她!”
他狠狠砸下的手蓦地落入一双莹白丰润的手掌,一直陪伴着他的遮面美妇人死死接住他的拳头,眼中水波荡漾:
“巫王,别跟自己过不去!”
巫王的面具微微抖动着,长叹了一声,握拳的手缓缓放开,覆上了美妇人的脸庞:
“唉,痴儿,痴儿……我早说过,我的腿终究是不中用的了……你又何苦一直熬这些汤汤水水?”
那美妇人微闭了眼睛,将他的手掌蹭了蹭,低声: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总不该放弃,这,还是巫王当年告诫我的呢!”
巫王面具下的嘴唇无奈地弯曲,想说些什么,终究化为一声长叹。
莉娜看着二人,缓缓退出屋去,并悄悄掩上了门。她风摆杨柳般款步走向马车,眼波流转,瞧着车厢上的禁宫标志,眼神里净是神秘的笑意。
“只要那宫里一乱……巫王一定会高兴起来的!只需莉娜我小心行事,那一日,一定来得比想象中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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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的书房,屋内一时悄寂无声。两个青年男子立在冬日难得的阳光里,周遭浮尘闪闪发亮。他们静静地对视着,眼神里有探询,有权衡,有怀疑,有防备,恰恰没有躲闪,任谁,也并不畏惧。
他们两人都是身高腿长,肩部宽阔。因为发型与装束的缘故,燕王看起来比沐梭沙还略高一丝――他戴着金冠,身穿青色蟒袍,冷峻中带着威严,身子挺得笔直,有一种出鞘利剑的咄咄锋芒。沐梭沙则是散着头发,湛蓝的眼睛笑眯眯的,通身穿着合体剪裁、颜色鲜亮的拼色长袍,有一种懒洋洋的调调,整个人就像阳光下的沙滩,整洁,清爽。
彼此端详的时间越久,他们暗自对对方的评价越高。
燕王冷冷地看着沐梭沙,终于单刀直入:
“如果,本王希望得到你的那两件火器,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沐梭沙一怔,湛蓝的眸子骤然一缩:
“火器?对不起,我不卖!”
燕王削薄的嘴唇微微一翘,上下打量着沐梭沙。
“沐梭沙王子,本王可是天都国的王爷,结交于我,难道没有好处?偌大一个天都国,总有你们澜珊国想要的东西吧?告诉本王,本王一定可以满足你。”
沐梭沙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气,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瞅着周遭的布置。
“谢谢王爷的好意!不过沐梭沙想来喜欢用自己的手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别人给的,又有什么意思了?”
燕王目光闪动,忽然逼近一步,灼灼地盯视着他:
“如果,本王告诉你,本王可以将流云赐予你呢?!”
沐梭沙浑身一震,慢慢转脸,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了燕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王子。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反而平静下来,淡淡一笑:
“王爷说笑了,流云又不是物件,怎可随便赐予?”
燕王眸子里涌动着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