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环佩叮当,行动如风拂柳,身后一群宫婢环侍,驻足于景福宫外。早有机灵的小太监报进宫去:“淑妃娘娘到!”
宫内的佳人缓缓转过头来,正是柳贵妃。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茶经》,揉了揉眉尖:“有请!”
淑妃的笑声充斥了整座景福宫:“呵呵,姐姐好!妹妹这厢有礼了!姐姐看的什么书?可愿给妹妹指教几分?”
柳贵妃摆弄着《茶经》,打开又合上:“妹妹是极聪慧的人,哪需姐姐提点。”
淑妃嘻嘻一笑,慢抬双眼,看着景福宫内摆设以及一众宫人。
淑妃缓缓走动,啧啧称叹:“这景福宫厅堂华美,装饰典雅,果然是宫中一处极好的地方……嗯,这里当差的人也是极懂事的,姐姐只管在这里好好住着,替妹妹照管着些!”说毕,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柳贵妃脸色骤变:“妹妹说笑便说笑,怎么当着主人的面便想入主景福宫了么?是否太僭越了些?!流云,送客!流……”忽然醒悟,立时停了口。
淑妃却听得真,越发哂笑起来:“呵呵!姐姐这般聪明的人,果然连调教出来的侍婢也是极聪明的,竟不肯留在这宫里帮衬主子,自己奔了个出路攀上了年轻英俊的王爷,便把主子舍下了,哈哈,哈哈哈!”
柳贵妃脸色一端,口气多了淡然:“妹妹说得是,想来妹妹身边的人都是极妥帖的,每个人都是妹妹的心腹之士,竟可为妹妹舍命呢!就比如那个银红……”
淑妃脸色变幻:“银红?银红怎么啦?!你,你什么意思?”
柳贵妃端起茶盅,用茶碗盖撇开了浮沫:“妹妹,你贵为淑妃,该懂得礼数,好歹姐姐也痴长你几岁,贵妃品级又在淑妃品级之上,妹妹该怎么称呼姐姐呢?那个‘你’字,是该淑妃说出口的么?”
淑妃拂袖而起:“倒是劳烦姐姐教训了,银红是我自家陪嫁进来的丫头,不用姐姐替我操心!告辞!”
“不送!”
望着淑妃远去的背影,柳贵妃凝望天际,轻叹了一声:“流云,我放你出宫去,是对,还是错呢?”
淑妃回到自己房内,猛然转身,怒视身周的众婢女:“银红,银红那贱婢哪里去了?!”
周围几个婢女齐齐躬身:“回娘娘的话,银红姑娘说,她今日头晕,在房里歇息呢。”
淑妃一声冷笑:“好个宫奴!竟要我这主子上她房里见她不成?!把她带了来!”
早有太监去传,少顷,便见一个身材袅娜的宫女急匆匆步入房中,在莲花纹的地毯上直身一跪,唇角微微上弯:“娘娘,银红来了,娘娘有何吩咐?”
从银红一走进屋内,淑妃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此刻轻轻吐了口气:“呼!竟是我疏忽了……这等修眉俊眼,可不是个小妖精么!”
银红身子一抖:“娘娘您说什么?奴婢不懂……”
淑妃起身,围着银红缓缓踱步绕圈,银红的身子越伏越低,最后几乎跪爬在地。淑妃伸颈,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猛地一瞪眼,眼中似要滴出血来:“是皇上最爱的龙涎香!”
银红体若筛糠:“淑妃娘娘饶命!银红,银红再也不敢了!念在银红侍奉您多年的份儿上,饶了银红这一回吧!!”
淑妃切齿冷笑:“饶了这一回?!你以为还有几回?!来呀,给我拖出去乱棒打死!”
银红被两名太监架住,一时她也急了,大声道:“娘娘!奴婢也是万岁爷宠幸过的人,若是万岁爷忽然想起奴婢,招我前去服侍,娘娘您却交不出人来,却又怎么着?!”
淑妃轻轻抄起茶几上一柄金丝缠把,做成龙凤纹的小剪刀,轻笑着走向银红。银红眼睛睁得越来越大,血色离开了嘴唇:“娘娘,娘娘您要做什么?!”
淑妃:“银红,枉你服侍我这么多年,竟不知道我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么?!这样不懂事的奴婢,我留你何用?”
银红额头渗汗,看着淑妃手里闪着寒光的剪子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终于受不住,大喊一声,闭上了眼使劲别过头。
淑妃讥诮的笑声响起,如美玉般明净的手越过了银红的面颊,扯下她鬓边一缕长发,嚓的轻响,发丝轻轻飘落。
淑妃:“哈哈哈……这会子知道害怕了?!之前是不是只顾得意了呢?!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啧啧啧,哪还有半分美人的模样!”
银红脸色灰败,脸上涕泪纵横,发丝凌乱,身下蓦然蔓延开一股熏鼻的味道——她竟吓得尿了。
淑妃将她的长发挽在手中,只觉心情大好,冲两名太监摆摆手:“罢了,暂时不处置她,让她屏风后看一出好戏!”
盯了一眼脚下的毯子,淑妃拂袖走开:“将毯子撤了!那个贱婢碰过的东西,统统收拾出来,一把火烧个干净!”
呜!长长的号角伸向天空,低沉的鸣叫似要撼动魂魄。扑拉拉!各色旌旗招展,其中一幅长达两丈,蓝底波浪纹,绣着大大的黄色“澜珊”字样,引领着一众异域装扮的男男女女迈进皇宫正门。
为首一人高挺俊美,蓝眼高鼻,头发微微卷曲,正是沐梭沙。他身后一众男女侍从,各自捧了一个巨型的盘子,上面堆满金银珠宝,阳光下灼灼放光,十分引人。
又有一支六人小乐队,手中乐器奏鸣,且不断在沐梭沙前进的路径上洒下花瓣。
一片欢腾中,沐梭沙终于进得殿中,只见满朝文武均垂手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