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揪住李云兰的袖子,满面焦急:
“王妃娘娘,您到底是正妃,王爷会听你的!你且劝一句,让王爷放了流云姑娘吧!那,那地牢哪是好呆的,现在这般天寒地冻……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着啊?!”
李云兰只觉脑袋里是一锅粥,奶妈见状把香奴一推,埋怨道:
“得了,别只管在那里晃,王妃的身子骨都该给你晃散了!”
香奴松了手,泪眼汪汪地瞅着李云兰。李云兰原本就是个心软的人,此时哪禁得这样一眼,咬牙吩咐绣月:
“罢了!你们替我备过外袍,我去见王爷!”
绣月刚应了一声要去拿东西,却不防奶妈脸一沉,猛地一脚跨到门口,盯着李云兰沉声道:
“大小姐,你今儿要是敢出这道门,奶妈就不活了!”
说着,手里竟然捏了把亮闪闪的小剪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李云兰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尖叫了一声:
“快拦住奶妈!来人呐!”
绣月和香奴也是唬得面青唇白,扑上去抢下奶妈的剪刀,屋子里一时人仰马翻,又哭又叫,几个女人闹成一团。
绣月和香奴好容易抢下了剪刀,刚松口气,就听奶妈泼天响的一声吼,瞬间哭得涕泪迸发:
“大小姐你真是糊涂啊!那丁流云给你吃什么mí_yào了,您就这么向着她?!送了一车的礼给德妃娘娘不说,这王爷正在气头上呢,你倒要上门去送死,还嫌王爷不够冷落你啊?!大小姐啊,就算那丁流云是你救命恩人,这报恩也没这么没完没了的吧?!您这样下去,自己儿且不说,咱北地李家早晚断送在你手里,你怎么能光想着丁流云,不想想其他人呢……”
绣月、香奴、李云兰三个年轻姑娘面面相觑。尤其是香奴,作为始作俑者,此时真是尴尬不堪。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怔了好一阵,见奶妈偌大年纪,头发蓬乱,涕泪纵横的,不由也期期艾艾起来,眼睛斜溜着李云兰道:
“那……要不,王妃娘娘,奴婢就先回去……”
“不必了!你哪儿也不能去!”
一个冷冷的男子嗓音响起,一道颀长的人影迈入门扉,脸色苍白中带着阴寒――李振宇。
奶妈一见他,立刻精神一振地蹦了起来,快速拿绢子抹去了鼻涕眼泪,表功道:
“少爷,您料得竟是一点儿不差,果然流云那贱婢找人搬救兵来了!”
李云兰恍然,看着奶妈气得身子打颤:
“奶妈,你,你竟和二哥串通……”
“串通?!串通什么?!奶妈和我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我们北地李家好!”
李振宇的声音不高,却足以震慑全场,眼中更是寒光闪闪:
“云兰,莫忘了你的王妃身份!更别忘了,北地李家兴衰,全维系于你一身!丁流云那个贱婢,便是王爷不惩戒于她,我也会亲自动手!”
李云兰定定地看着李振宇,嘴唇颤抖:
“二哥……我,我觉得,我竟是第一次认识你……”
李振宇冷笑,刚要说什么,忽然,他目光一凝,看着屋顶屏住了呼吸――就听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传来。
李振宇松了口气,冷笑道:
“是丁流云养的那只白猫吧?哼,早晚我送它跟她主子团聚!”
一旁,香奴的眼睛瞧向传来猫叫的方向,盯了好一阵子。
李振宇视线往场中一扫,手一招,身后蓦然涌入四名五大三粗的家仆,将屋子中的女人们团团围住:
“我现在就去亲自解决丁流云,在我回来之前,这屋里的人,不许走脱一个!否则,你们拿自己的性命来抵!”
说毕,李振宇带着寒风,推门而出,背后,是李云兰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二哥!”
但,他脚步如此坚定,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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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就在李振宇刚刚凝视过的上方,一条人影轻轻蠕动着,无声地滑向地面。一个轻盈跳跃后,悄然落地,优雅如猫,正是流云。
她的面庞隐在廊柱阴影中,身子贴上了墙壁立在窗边,眼睛熠熠闪光:
“幸亏我先来这里,否则,还真不知道到底有谁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过……看来云兰姐姐是护不住我了……”
她带有歉意地透过窗户缝隙向屋内看了一眼,李云兰的啜泣声此时连屋外也是清晰可闻。
“还有香奴,真是抱歉……”
她默默地想着屋内的情形,以及香奴是怀着怎样焦急的心情来的这里。
忽然,她站立的窗边,自内而外轻不可闻地笃笃响了两声,流云一惊,正要离开,却听窗内香奴压得低低的声音道:
“是姑娘么?听说姑娘功夫了得,而且,奴婢知道小爱不是那么叫的……”
流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香奴又急又快地:
“沐梭沙王子在王府,快去客房寻他!”
流云眼睛骤然一亮,深深向香奴拜了一拜,无论她能否看得见:
“香奴,大恩不言谢!”
说着飞速一个纵身,跃入灌木丛中,掩着身形,穿过院子向另一个院落的客房飞奔而去。
屋内,香奴背向众人,面露宁静奇异的微笑,仿佛透过窗棂,看见流云肋生双翼,振翅而飞,融入云端自由翱翔而去。
喃喃的,她自语:
“好想,和她一起去啊……”
想到那双湛蓝的眼睛,香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变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