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谦在一名女牢头的陪伴下进入奶娘的囚室,他只看了奶娘一眼,已止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奶娘略一怔,脸色止不住地灰败下来,缓缓地缩向墙角,轻声道:“相公,你来了……”
女牢头讥诮而暧昧地捏捏林子谦的肩膀,挤眉弄眼:“林大人,慢慢叙旧啊!”
林子谦露出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待女牢头离开,林子谦方上前几步,脸色铁青地站在奶娘面前:“你这个蠢妇,做的好事!”
奶娘注视着眼前这个俊美而扭曲的男子,喃喃:“嗯……你跟我说话,一向是这样开的头……这次我又做错什么了,相公?”
林子谦当啷一声把丽姬给的包袱全摔在奶娘面前,每说一句话唾沫星子都要喷溅到奶娘脸上:“都是你这个蠢妇,蠢妇!用你江湖把式那一套,害死了我女儿的女儿,堵死了我女儿在王府的前程,也让我林子谦升迁无望,还落人笑柄!”
他在窄小的囚室内来回走动,双臂大开大合,仿若自己面对的是千军万马:“蠢妇!我林子谦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妇!看看,看看!你做下这等蠢事,竟还要劳动我可怜的丽姬儿自掏腰包来贴补你,就为了能让你在牢里过得舒服些!”
眼中冒着怒火扫过那散落一地的金银首饰。
莺儿终于听不下去:“林大人是吧?你既是觉得不该拖累了您女儿,那您自己怎么不掏些银两来贴补奶娘呢?”
林子谦怔了怔,狂怒:“你又是哪个贱婢?!竟敢对我指摘起来了?!哼哼,你左右不过是牢里的一个囚犯,竟还敢用这等口气跟本大人讲话,不怕本大人告诉大理寺监臣,重重治你的罪吗?!”
莺儿冷笑:“大理寺监臣家的门朝哪边开您知道吗?林大人!”
林子谦眼中喷火,正待教训莺儿,忽然囚室内响起一阵凄惶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奶娘放声大笑,泪水却止不住地喷涌出来,她一头笑,一头嘶哑着嗓子喃喃:“瞧,你这都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哪!林徐氏!”
手在那些金银细软之间扒拉了一阵,抖得厉害,却终于还是死死握紧了一股金钗。
“哈哈哈哈……可怜我那丽姬儿啊!为娘护不住你了,我们来世再见吧!林子谦,林子谦,你,你好!”
奶娘恨声道,猛力将金钗插入脖项,血如喷泉,星星点点直射上了林子谦的面部。
“不,不是我!这,这跟我没关系!”林子谦注视着pēn_shè出来的血液,惊恐地挥舞着手臂。
“林大人!”
莺儿盯着林子谦那张英俊而扭曲的脸,笑了,一字一句:“我若能出去,必不放过你!”
酒楼大堂中,流云好整以暇地转着眼珠观察四周。因地处戈壁草原,建筑的材质都很一般,墙板处能透过裂缝看到外头的人影晃动。
流云看看四周,又眯着眼看看眼前的食物,自言自语:“这地儿就是活脱脱的新龙门客栈嘛,至于这个,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侠套餐——两斤牛肉,一斤烧刀子,哇哈哈!”
抿了一口酒,流云扑的喷了出来,皱眉:“这鬼玩意还跟记忆中一样难喝!”拍了拍桌子:“给我拿个馕!对了,有没有大盘子鸡?别忘了下点拉条子啊,谢啦!哦,奶酪也拿一块呗!”
二楼楼梯扶手处,站着一条淡淡的人影,锐利的眼神在阴影遮挡下从未离开流云左右。细细地看着流云的举止,那人微眯双眼:“这个女子,果真是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宫女么?怎么倒比许多江湖客还懂这北地风情?”
另一个淡淡的人影贴了上来,低语:“贺大人,动手吗?”
男子转过脸,面部暴露在光线中,正是那个手持流云画像的清俊男子:“不,且再等等!我看这女子虽非江湖人士,但行事洒脱,不像是深宫出来、步步为营的宫奴。”
“是,贺大人!”来人退下。年轻男子再次将目光移向流云,后者早已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食物,只丢下那些烧刀子不理:“店家!给我找个房间!”
湛蓝的海面上,绿色岛屿星罗棋布。清澈见底的海水似乎在咏唱一支亘古不变的歌谣,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犹如飞翔。
细细的白浪翻腾着,船身稳稳破浪而行。有水手拨弄着琴弦唱着一首歌颂情人美貌的歌曲,婉约缠绵,十分醉人。
沐梭沙独自站在船头,风拂过他的长发,露出少年光洁的额头,湛蓝的眼中不再只有欢乐,而是多了若有所思。
穆伦站在离他十米开外,沉默了片刻,终于愤愤扭身离开。
船舱内的龙延香异常浓郁。穆伦行至舱门外,沉思片刻,正欲转头离开,舱内却传来了沙哑的声音:“进来吧,穆伦,我知道你在!”
穆伦躬身下拜:“谢巫王,不过穆伦不打扰巫王休息了!”
沙哑的嗓音似乎在切割器物,十分难听:“穆伦,你明明有话要说!”
穆伦迟疑了一下,终于开腔:“巫王!穆伦不知我澜珊国如此行事是否妥当!”
巫王淡淡:“为获取沐梭沙王子命中的新娘,澜珊国自该尽力而为,有何不妥?”
穆伦:“可是,唉……如若此事不成,岂不交恶天都国,甚至有损我国国力?!”
巫王的声音中多了淡淡威压:“穆伦,可知你为何难成大器?”
穆伦不解:“巫王?”
巫王:“尚未出征,已先考虑战败该当如何!故而,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