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翩飞,水面静寂,塘边石凳上搭着披风与松花绿的汗巾,寒凉的风掠过树梢,鸟雀无声。
燕王双唇抿成一线,手臂轻轻一抖,锵的一声,一柄宝剑自鞘中弹出,寒光四射。
燕王身如青松,高大笔挺,手中剑缓缓吞吐光芒,渐渐游动起来。他目光一凝,剑光忽长,身下步伐大开大合,剑气嗤嗤,围绕着身周盘旋,端的是威力不凡。
忽然身侧一声轻叱,一条俏生生的身影扑出,手中一截枯枝,滑向燕王的剑尖,倒也颇有几分声势。
燕王侧身滑步,剑尖挽出一朵剑花,哧的一响,枯枝段段碎裂。
平康双颊绯红,弃去手中枯枝,兴奋地鼓掌:“燕王哥哥,太棒了!”
燕王取过石凳上的汗巾,擦拭了一下额头,微笑:“本王知道平康也喜欢舞刀弄剑,倒是不知你的身手还不错呢!”
平康看着,眼中忽然情意涌动,将自己塞在袖笼里的绢子扯下,抬手靠近:“燕王哥哥,以后,平康一直陪你舞剑可好?”
燕王眼神一凝,本能地将头一侧,平康的绢子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了上去,硬是印在额角。
池边风轻起,带来一阵馨香,伴随着轻柔的笑声:“王爷,妾身近来真是照顾不周,竟要烦劳郡主动手伺候了!”
几名丫鬟搀扶下,一身绿裳的丽姬冉冉出现,清减的面容,双眸却明亮得耀眼。
丽姬向前,福了一福,眼眸弯弯,似乎很是欢喜:“王爷万安,郡主万安!”
平康蹙眉望着丽姬,忽然伸手挽紧了燕王,沉声道:“丽姬姐姐多礼了,起来吧!”
丽姬唇瓣微微一扯,并不起身。燕王玩味地看看二人,长眉轻挑,笑了:“丽姬儿,请起!”
“谢王爷!”丽姬这才起身,淡淡地瞥了平康一眼,笑道:“郡主到得府里快有月余了吧,偏巧王妃姐姐又回门探亲去了,丽姬不才,愿替姐姐招呼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燕王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平康手中撤出,眸深似海:“丽姬儿说得甚好,平康,你俩多亲近亲近!本王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着,宝剑铮然入鞘,足尖轻挑,石凳上的披风轻轻飞入掌中,便要离去。平康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手捏得死紧,忽然扬声道:“平康但求与燕王哥哥一同舞剑相伴,哥哥还未答我允或不允呢!”
燕王淡笑:“本王还有要事需去书房处理……”
平康的声音已有些尖利:“可我已去过书房了,书童明明告诉我,燕王哥哥的事都处理完毕了!”眼中蒙上一层水汽,语气里煞是痛心:“燕王哥哥,你就这么讨厌我?!”
燕王眸子一张,隐隐的怒气一掠而过,视线落到了一旁的丽姬身上:“王妃不在,丽姬儿,你暂代理内室,一切女眷来往、仆役进出、家事明细,由你定夺!不必再来烦扰本王了!”
平康身子一退,盯着丽姬尖笑起来:“她凭什么管理王府?!她连个侧妃也不是……”
“那本王今日便封了她做侧妃。”燕王平静无波。丽姬全身一震,立刻跪下:“谢王爷恩典!丽姬不胜感激,奴婢,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
平康厉喝,打断丽姬的话:“我不服!燕王哥哥,平康,平康一直恋着你呀!你怎可如此绝情,而且,而且这次烈王的事……烈王兄定会对你不利的,只有平康能为你解忧,助你上位啊!”
平康双目赤红,浑身颤抖。燕王双唇抿成一线,眉目越发飘渺,已是不可接近:“平康,你的情,本王承领了,但所谓的上位不上位,平康,你乃一女子,还是不要胡乱生事的话!”
燕王复看了看丽姬,眉眼中已有威严:“丽姬儿,你在本王府中多日,对本王忠心耿耿,早该给你一个名分,本王言出无虚,你自今日始,便迁入丁氏流云侧妃之前所用宅院。”
停了停,思索了一下:“她归来之时,本王会另行安排居所。至于平康,你在我府中停留日久,也该回自己府邸看看了!”
平康跨前一步,去挽燕王的衣袖,泪水已扑簌簌落了下来:“我,我不走,燕王哥哥,你别撵我走……”
燕王后退一步:“平康!你若果真出身帝王之家,便该明了,王者宠美如用将,所有女子都该自守分寸,你怎可凭借君主身份如此无理取闹?哼,你的家兵,舍生忘死救了你出来,你倒好,竟滞留本王府中,也不思回家给他们做个交代,权当他们的命是白来的!”
平康身子一颤,泪水终于渐渐止住。
燕王摇头,如画的眉眼间不见一丝火气:“既不懂王者之心,又不晓御下之道,你怎么可能是一位合适的治宅主母?你又怎可能助男子上位?走吧,回家去吧!你非我良伴——本王若非念你我兄妹一场,也不必与你费这些口舌!”
平康脸色煞白,失了言语。丽姬跪在地上,缓缓抬起了头,望向燕王,眼中闪耀着莫名的光彩。
丽姬心中默默:“奶娘,不,母亲,你说的果然是对的……女人,逞强便是你失助、失君心的开始,唯有懂得了潜身示弱,才是真强……”
缓缓看了平康一眼,丽姬脸上的笑容如此安静甚至羞涩:“郡主,请吧,奉王爷命,恭送郡主……”
叮当,叮当……雪漫天山路,马铃悠悠,空气中弥漫着松柏的清香。茂密的林间,只有窄窄一条小道,茂密的树木遮蔽得光线十分幽暗。一支上百人的马队夹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