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不明所以,微楞之后,楚楚可怜地望了一眼忘川,却是乖乖出去了。

直到现在,他们竟还未同房,甚至以各司其责为由,各自住在各自帐篷之中。琉璃坐在帐篷之中,摇曳的烛火之中,接近透明的脸上投下一层昏暗的光,更加的模糊和晦暗,长长的指甲握在掌心里,竟未察觉断成了两截。

五年的等待也抵不过那洞穿心脉的伤害么?

不,她不许……琉璃双目之中突然涌现一片黑色,脑中一种爆炸般的力量翻滚,她痛苦地抱住脑袋,面目狰狞,一个声音不停地耳边在嘶吼:“杀了她!杀了她!杀……”

扁舟顺江而下,视线越来越开阔,今日轮到迦叶掌舵,迦叶紧张兮兮地在船尾操桨,天哪,他前世今生都没有划过船啊,这两个家伙竟敢把船桨交到他手里。

此时傲轩坐在船中央打坐,常笑坐在船头喝酒。这两个家伙一个闭目入定,一个喝得潇洒尽兴,完全不管这小船从早上到现在多次倾斜欲翻,事实上,仔细看一看常笑和傲轩的身上的衣裳,早就湿的透透的。

“迦叶,我今天要再掉进去一回,晚上你继续请客。”常笑起身立在船头,风一吹,头发便长长的迎风飘展。

他们不分日夜而行,饿了累了,便沿途打尖,船行五日,已经出了南诏,往北要穿过一小段东岳,便进入黎国了。

“那大姐你来啊!”迦叶喊道,两只手臂又累又酸,关键是还得时刻集中注意力。

这江水速度快极,常笑一站起来,他就更紧张了。

常笑抿了口酒:“迦叶,你再试试抓条鱼!”

迦叶心有所悟,双目直视江中,未几便看到一群黑影。正是鱼群,他集中精神,大喝一声:“起!”

扁舟飞过的瞬间,身后鱼群啪啪跃上水面。激起一片莹白的水花,甚为壮观。

傲轩目露惊叹:“迦叶,你又有进步了!”

前日,迦叶尚不过控制一两条小鱼,如今却能同时控制这数百条鱼群,正是这几日掌舵操桨锻炼所致。

迦叶又惊又喜,常笑却只懒懒一笑:“如此甚好,以后划船的事就交给你了!”

迦叶做了一个瞪眼的表情,却没有拒绝。

他已浮生偷闲近二十年,是要努力的时候了。

“拿到那两把剑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傲轩问。

常笑借着阳光看了一眼手上的寰宇镯:“凤飞天预测,一千年之后中州大乱,妖魔频出,生灵涂炭,凭借这四颗星际石。找到封印在长河之巅的创世弓,便可重整人界秩序。”

她低头苦笑:“我本来只想过一世逍遥……”

但一世逍遥保不住她的儿子,也留不住他,反换来欺骗蒙蔽、绝情绝义!

他如今要的,她已经给不起;她想要的,他也不会再给。

人心易变,江山易老。他已非昨日的他,但她还停留在昨日。

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江风猎猎,常笑回眸凝视傲轩:“难道每一个男人都那么渴望手握江山、三宫六院?!”

傲轩展颜一笑:“并非全部如此,比如我,要不试试?”

迦叶大笑:“大姐。你入戏太深啦!别丢我们老家的人啦!来,我们来唱一首歌吧……”

在傲轩的惊诧之中,迦叶第一次展露歌喉,小舟飞扬,豪迈的歌声漂荡在江上。

“沧海笑。涛涛两岸潮,沉浮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胜谁负出天知晓……”

唱到最后,常笑终于眉头一展,豪情加入。傲轩也不再犹豫,轻拍船舷,这一片歌声惊起无数过往船只,有文人骚客听去,竟也拼凑完整,成为一首旷古奇歌传唱自是不提。

一路行过东岳,两岸满目疮痍,村庄城镇多数烧毁,寻了人一问,果真是南诏大军刚刚通过。

“这……连吃的也找不到了。”傲轩皱眉道。

他们已经连续两日没法购买吃食,这一日,远看一个镇子,三人将船拴着岸边,栓的时候便觉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迦叶突然在碧绿的水中瞥见一片惨白的东西,定睛一看,吓得大叫起来。

那竟是是一具泡得肿胀的女尸!

他们三人小心上岸,终于发现了感觉不舒服的原因,整个小镇似乎刚被屠杀过,上空笼罩这一层浓郁的血腥味,地上的青石都被血给浸透了,每一处房舍都不用伸手推门,因为那门都是大开的。

迦叶紧紧拉住常笑的胳膊,进入这间屋子,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那一个女人,全身不着存缕地仰面躺在桌子上,两腿大分,腹部上还插着一把刀,虽然已经死了,但双目仍是圆瞪,死不瞑目!

任迦叶的手指掐在自己胳膊上,常笑一挥手,一片床幔盖在了女子身上,接着弹出一片火焰来,迦叶看着女人在火海中渐渐消失,默默留下泪来。

饶是如此痛苦,他们一家家地检查完整个镇子。

男人们,干脆地被砍死,女人们,多数是先奸后杀。

“赵睿,狗东西!不是人!”迦叶恨声道。

傲轩虽不语,但双掌之上青筋暴露,手在砖墙上生生抓出几条血痕来。

“不对……”常笑皱眉,“没有一个孩子的尸体……你们有没有发现?”

这么大一个镇子,绝不可能没有孩子,但却没有一个孩子的尸体,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三人强忍着呕吐,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这次三人检查的更为仔细,没错,没有一个孩童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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