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议员选举,那瑞安落选了。
当电视里播出这条消息时,那瑞安和助选工作人员及一帮支持者们,正在欢度中国的农历新年。
他们喝着茅台酒,吃着北京烤鸭和饺子,对选举结果充满着信心。
那瑞安站在主人位上,高举酒杯,气势如虹地对大家说:“各位,感谢你们的大力支持。小那我若当选,一定不辜负诸位的期望,定会竭尽全力为大家服务,为提高华人地位,改善华人待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我敬大家一杯。”
铿锵激昂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玉液琼浆刚送到唇边,电视台就传来了他落选的消息。
那瑞安不由双腿瘫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茅台酒,像碎银般泼洒了一桌子,没有人去拂拭它,就渐渐聚拢成一条长龙,顺着优美平滑的桌面,滴滴答答淌了下去,流在红褐色的地板上。远远看去,像一枚褪色的袁大头,在冬天的阳光里发出一闪一闪诱人的光泽。扑鼻的酒香朝四周慢慢弥漫而去,带着曲终人散、抓绕人心的苦涩气味。
那瑞安坐在椅子上久久地说不出话来,他脸色煞白,双眼无神,满眼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整个人像一只被戳破了的皮球━蔫嗒嗒的。
助选人员及支持者们不好意思再继续大吃大喝,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筷子和碗碟,走过来安慰他。
一位须眉皆白、霸气十足的老者,是名老华侨,是为他摇旗呐喊、冲锋陷阵的主将,他拍着那瑞安的肩膀说:“小那,不要气馁。你这是第一次参选,就当花钱买了一个经验。你还年轻,人生的路长着呢,以后有的是翻盘的机会。我们一定还会支持你的。”
一个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女坐在他身边,她是单姐姐的直属下线,在新宝集团里的辈分和地位相当高。她不忍直视那瑞安愁云惨淡的面容,脸对着他,眼睛却凝望着虚空说道:“小那啊,我早就提醒过你,日本的民主都是tm的狗屁,骗人的东西,选票都是金钱买来的。嗨,怪只怪单姐姐死的不是时候。你说,她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偏偏要在选举最白热化的时候死去呢?这一死,我们最得力的靠山倒塌了。所以,小那啊,听姐一句话,这次失败只是一次事故,事故是天意,人力不可抗拒的。你可要想开点啊,不许再钻牛角尖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一拳砸在那瑞安肩上,他是一家餐饮上市公司的老总,事业成功,春风得意,稳坐新华侨华人总商会头把交椅,他声音洪亮地说:“都听听,这位大姐说得多好!资本主义的民主,那是摆样子哄小孩的玩意儿。这次参选,洗亮了我们的眼睛,以后我们不会再上当了。老子不跟你玩了。我说,小那,你要振作起来,不值得为这屁大的事儿生气。”
一个戴着眼睛、文质彬彬、儒雅俊逸、留学生模样的青年说:“大大,以后我们还是一起努力挣钱吧!说到底,这世界上还是钱最实惠呀。不要把时间和精力空耗在华而不实的地方了。所以啊,我觉得,这次失败,它失败得好哇!我们要感谢失败,感谢生活的苦难。”
一个长相俏丽,身材妖娆,眼波流转,双眉高挑的女子,一看就是风尘女杰,她拨开众人,走到那瑞安面前,“那哥,请允许我拥抱你一下。我的身上充满了正能量,它们会赶走你的霉气,杀死你的负能量,让你精神焕发。男子汉,摔倒一次,算什么?爬起来,继续战斗!失败是成功之母,相信你一定会在第二次选举里大获全胜。”
……………
肖诗也赶了过来。
经过坚持不懈的不孕治疗,她终于怀上了小那的孩子,如今已经3个多月了。一向随意不羁,不按牌理出牌的肖诗,有了孩子后严格遵守医嘱去医院定期检查,目前胎儿情况稳定,母亲身体良好。
原以为,那瑞安的取胜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为庆祝小那当选,孩子的名字早就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胜也”;是女孩,就叫:“议子”。嗨,事与愿违,天命不可违,看来孩子名字要重新起过了。
风尘女子看见肖诗走进来,慌忙放开了小那。肖诗也不知看没看见这一幕,她脸上毫无表情,对一屋子人视若无睹。
人们自发无声地为她让开一条路,她走到小那身前,拉起他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说:“摸摸,这是我们的孩子。为了孩子,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小那是有名的气管炎(妻管严),在肖诗面前一向抬不起头来。肖诗低低几句话,听到他耳里仿佛是佛音禅语,他伸手摸了一下肖诗的肚子,居然裂开嘴惨兮兮地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容比哭泣还难看。
可人就住在附近,她也带着大宝、二宝过来了。对于他们母子和小那一家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见怪不怪。
可人见肖诗也在,她很知趣地远远找了个位子坐下,把两个孩子推过去安慰父亲。
大宝、二宝还是俩懵懵懂懂的孩子,什么选举不选举,当选落选的,和他们的世界没有任何关联。他们只知道父亲多来看看他们、多买些玩具、多陪他们玩一会儿的话,母亲的心情就会好许多,那天会给他们做更多好吃的东西,对他们的态度也会比平时和蔼。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是母亲脸上的微笑。
俩胖大小子晃晃悠悠地走到父亲跟前,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爸爸”。小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