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力说:“你要是觉得我上课速度快,可以提出来,我可以考虑改变教学进度。你们这样私下说话会影响别人。我上课时绝对不允许说话。”
弟弟脸上现出一股恨意,说:“老师,您是不是对我们韩国人有歧视?”
“在我眼里没有国籍、人种的区别,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你在上课时,提出这样的问题,我认为是一种挑衅。你认为我有歧视的话,可以到校方告我,但要有理有据。”
弟弟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最后,黔驴技穷不说话了。
亲们能看出来了吧?潘力就是这样一个认真、踏实、敬业的优秀老师。
所以,潘力今天的表现让人非常意外。
潘力自己则更感到意外。
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个小小人在和他说话,“我这是怎么啦?”
他离开201教室,跌跌撞撞走在教学大楼的走廊里,路过203教室时,导师正在上课,他看见潘力了,用疑惑的目光盯着他。
潘力羞愧之极,他低下头,不敢正视导师的目光,溜边儿走了过去。
这天,潘力失魂落魄,勉强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晚上下班后,他坐在在办公室里没有立刻回家。
导师回家时路过他的办公室,敲敲门,推门而入,问道:“潘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像见到慈父一般,有一种扑入导师怀中,大哭一场的冲动。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轻回答:“有点头疼。”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是不舒服的话,就请假去医院看看医生。你暑假太拼命了。”导师爱怜地说道。
潘力点点头,强抑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哐当”一声,门被掩上了。潘力的眼泪像脱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掉下来。
他拿起电话又放下,他犹豫,傍徨,决定不下是否要给玛丽娅打电话。
他想马上听到她甜美动听的嗓音,又怕面对血淋淋的真相。
他就这么拿着手机一直坐到了月明星稀。
他忘了吃饭,忘了喝水,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
晚上十一点,学校的保安来巡夜,看见他房间的灯亮着,敲门进来,把他从呆滞状态里唤醒过来。
“潘先生,你真努力啊!这么晚了,还在用功呢?”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支吾着含混过去。
走在空寂无人的校园里,他的心在哭泣。
他知道,他被撇下了。
西方人,都是什么东西!是你先来惹我的,把我刚惹动情,你就拍拍屁股走人。这不是典型的资产阶级玩弄男性,又是什么?
潘力心中涌起无限愤慨。
同样是空寂无人的校园,由于心绪不一样,潘力的感受也不同。
暑假的校园充满希望和梦想,似乎能听到野草和树木拔节的声音。
现在,虽然还只是初秋,万木欣荣,但是在潘力看来,却是一派肃杀。
两次被女人无情抛弃,他的心承受不起。
他不知应该怎样去迎接明天?是不是应该找玛丽娅谈一下?
时近午夜,校外的小饭馆依旧生意兴隆。潘力这才想起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饭,那之后滴水未进。
他信步走进小饭馆,胡乱要了一碗面,倒进肚里。
然后,像掉了魂似地往车站走。
还好,赶上了最后一趟电车,否则要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或网吧里过夜了。
走进公寓楼,打开房门,门框下面塞进了一只信封,看上面歪歪扭扭小学生般的笔迹,他就知道是玛丽娅写来的。
血,“呼啦”一下,冲上了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