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敏丽上床?”
“米姐,您不懂男人的心。男人都是吃着碗里想锅里的。敏丽让俺产生保护感,在她面前俺特有男人的自信和尊严。俺媳妇呢,给俺梦想,让俺觉得人活着吧,得要有高尚的追求。米姐,您替俺说合说合,俺想和她俩一起过。”
“敏丽挺懂事的,她说,她也不要什么名分,只要能跟着俺就满足了。俺媳妇成天不着家,每天不是去学校,就是去哪里吃好吃的,就是在家也是写写弄弄不理人,老娘对她挺不满意的。以后俺好吃好喝供着她养着她,成全她的诗人梦。但是,俺想和敏丽一起操持餐馆生孩子过日子。”
“你只能挑一个。如果敏丽同时和两个男人过日子你会怎么想?”
“米姐,从来只有一个男人有几个老婆,哪儿听过一个老婆有几个男人的。再说了,旧社会谁不三妻四妾,俺觉得那很好哇,喜新不厌旧嘛。老娘和敏丽都同意,只要做通了俺那口子的工作,俺们四个人你情我愿的,谁管得着呢。”
“宪法就管得着啊。你别忘了,中国和日本可都是一夫一妻制哦。还有,你考虑过肖诗的心情吗?她爱你,才会那么伤心那么痛苦。你难道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幸福之上吗?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吧?”
“但是,俺喜欢敏丽,敏丽也喜欢俺,怎么办呢?”
“给我滚一边呆着去。”肖诗进来了,“米姐,我想和您谈谈。”
“我就是躺在棺材板上也咽不下这口气去,就是化成灰也原谅不了那两个狗东西。”
“米姐,我一个北京外国语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明治大学五个硕士学位的拥有者会有今天打死我都不敢相信。”
“我长得丑吗?不丑,对吧?愿意嫁的话,可以嫁得很好,对吧?我为什么嫁给小那,是因为我看上他人品好,温柔体贴亲切善良,又能做一手好菜。”
“虽然比我小五岁,但是,这年头小五岁,算得了什么呀。不是女人都比男人长寿吗?所以将来的社会趋势呀都是大女人配小男人。”
“婆婆对我有怨言,我也知道。但是她是个没有文化的人,沟通起来有困难,我对她的想法也能理解。”
“没想到那居然会背叛我。如果找到一个比我强的人,我也就认了,偏偏是个比我差的人,学历不及我,外貌不及我,不就是比我年轻几岁吗,让我这口气往哪里咽。”
“那那个混帐东西,居然还对我说,要过一妻一妾的生活,真他妈男人都不是东西。我一个堂堂诗人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狗东西,我的诗兴也没有了。”
“米姐,我一直想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我每天都在努力,我觉得我已经接近缪斯的殿堂了,可是现在我像张爱玲一样萎谢了,我知道我被那两个狗东西给阉了,我再也写不出来了。”肖诗大睁着血红的双眼,欲哭无泪。
她的痛苦是双重的,既有被小那、敏丽背叛的痛苦,更有痛惜诗才萎谢的痛苦。这个一直生活在纯净的象牙塔里的女诗人,在命运的做弄下,终于不得不走出象牙塔脱胎换骨去做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了。
一个女诗人死去了。
“原谅小那吧,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丈夫。人呀,是经不起考验的。从诗的世界里走出来,和小那好好经营那家酒楼,生一两个孩子,那样的话那妈妈的态度也会改变的。”
“米姐,您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是恩怨分明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人,我这辈子是不会原谅那的了。但是我也不想成全他们,我的心胸没有那么大度。”
“米小姐,口渴了吧?来,喝点儿茶,润润嗓子。”那妈妈泡了一壶茶走进来。看来有话要说。
一向唯我独尊,读不懂空气(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肖诗居然说:“我去下洗手间。”
“今天这脸是丢大了,让你见笑了。”
“那妈妈,您别这么说,大家在异国他乡都不容易,我们不就像自家人一样嘛。”
“嘿,其实他们俩的事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我也看出来了,劝过儿子。他对我说,肖诗和敏丽他都喜欢,说要三个人一起长长久久过日子。我也劝不动他啊。其实让我说的话,乘早和肖诗离了,别耽误别人,把敏丽娶进来正正经经过日子比什么都好。肖诗不是个正经人,没法一块儿过。”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这是我的家,你休想鸠占雀巢。”那边传来肖诗声嘶力竭的吼声。
米苔和那妈妈赶过去。但见小那跪在地上抱着敏丽的腿,肖诗在拼死力拔小那的头发,小那的头皮殷红一片。
“我去死,死给你们看。”那妈妈的哭声凄楚得像是从地狱里飘来的冤死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