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居然又驳不倒她,前面几次都是如此。沈菱凤伶牙俐齿,安心要跟人作对的话,还真是没人是她的对手,这个女人极其难缠,以前不觉得,如今越来越发觉此话不假。
“你起来。”皇帝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即刻出宫,不要让朕看到你。”眼不见心不烦,大概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好的。
“臣妾遵旨。”需要说的话全都说了,还留在这儿干嘛?皇帝不愿意见到她,她会很希望见到皇帝,滑天下之大稽。
顺了顺微微打结的腰间鸾绦,最下面两粒浑圆的坠珠拧在一起。很耐心地解开两粒纠结在一起的珠子,华妃不经意抬头,皇帝目不转睛盯着沈菱凤的纤纤十指,居然忘了正在盛怒中。
宫中盛传的闲话,皇帝对沈菱凤恨之入不止是因为她君前失仪,忤逆皇上。还有一件更隐秘的事情,就是沈菱凤从未将皇帝看在眼里,不止是藐视皇帝这么简单。这些话,皇帝是否知道不得而知,从皇后而下却无人不知。
去中宫朝觐皇后之时,偶尔也能听到只言片语。皇后提起沈菱凤,总是一种莫名的神情,却不是常见的妒恨。试想,若真是旁人传言的那样,皇后岂有不恨她之理,偏偏又不是。这种事,就算华妃从小跟沈菱凤一起长大,也不知真相。
沈菱凤已经起身,很规矩地福了一福,转身离开。皇帝的目光跟着走远,收回来的时候撞上华妃的眼睛,凌厉的目光跟刚才判若两人:“以后沈氏入宫,不许在你宫中停留。”
“妾妃遵旨。”沈菱凤到宫中来,十有八九是不会到**来的。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沈菱凤又岂会轻易入宫。方才她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很有点古怪,她跟曾献羽之间的不谐由来已久,怎么会到了皇帝面前替他辞去差事,真是件怪事。
皇帝冷着脸出去,华妃跟着送出去。蓦地,皇帝又在宫院中站住脚,扭回头看着正殿上挂着的匾额,良久才出门。
曾献羽很有点莫名其妙的,明明是皇帝派给他的差事,怎么又在一夜之间将这差事撤去?以为是有人自告奋勇揭了皇榜,有了更合适的人选能够替主分忧,这当然是件好事,偏偏访遍所有同僚,没人被委派这份差事,难道就罢了不成?
想要趁着等会御书房觐见的时候,委婉地问问皇帝这件事,又有些拿不准,万一真的问了,皇帝是不是又会把这件事落到自己头上?一月不能破案,提头来见的谕旨确实有点唬人,皇帝不问青红皂白真要照办的话,谁敢自告奋勇?
赵敏跟自己唧唧哝哝好几次,一心就想让自己解下这档子事情,话说的也很有远见,说皇上既然把这件事交给自己,说明皇帝还是很信得过自己的。是想京城是何等险要所在,外加整个皇宫的防务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桩案子就是皇上不说,自己身为臣子也是要替主分忧,分内之事理所应当的。难道还要推辞掉本应属于自己的职责所在不成?
不愧是郡王的侄女,见识果然是非同凡响。沈菱凤对这件事倒是可有可无,上次跟她认真提过,一句话都没说。只说自己是妇道人家,一些事情不是她能够过问的,然后就索性撩了挑子,这几天还听说病了,干脆推病不出,有事都是两个贴身丫鬟出来办,也没见请太医,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皇帝专注在御书房看折子,单独陛见这类事也不是第一次。
“平身。”皇帝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里的奏本:“递上来的折子朕看了,这个条陈很好。尽快办了,今年的武举照例在九月里,你是第一次主持这件事,本来朕还要你再多个帮手的,只是朕跟你说过,不止是要你能够在外领兵作战,在京城也要能够有过人本事才行。”
“臣谢主隆恩。”曾献羽没想到皇帝这么替他着想,感激涕零。这还是那天在御书房雷霆震怒,口口声声说着要是不能缉拿归案就要提头来见?伴君如伴虎还真合适。
“不必。”皇帝抬起头,似乎刚刚才发现面前站的是曾献羽。刚才煦煦说的那些话全都不算数了,脸色顿时撂下来。只是君无戏言,已经说出去的话根本就不能轻易更改。
尤其是一想到沈菱凤的伶牙俐齿,还有那张时时刻刻都是充满了嘲弄甚至是昵视的脸。她知道自己这个帝位是替人做的,无时无刻不是在心里打量着,看自己是不是能够胜任这个皇帝,好像是另外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每每想到这些,做皇帝的乐趣就少了大半。
曾献羽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开口。皇帝那边脸色不佳,要是问了岂不是后果更坏?可是不问清楚,说什么都不能安心。
“臣有一事不明,请皇上赐教。”曾献羽迟疑了一下:“皇上前日命臣处理夜盗一案,尚未处置就撂下了,臣不知源于何故,请皇上明示。”
不提就罢了,就当作翻书,看过就罢了。偏偏还要当面问起来,难道曾献羽你一直是坐井观天的蛤蟆,你女人是个什么脾气你第一天知道?,她做了什么都是瞒着你的?皇帝本来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铁青难看。手指微微抖动着,要是不在乎帝王之尊的话,恨不得要戳到他脸上,做皇帝在一个女人面前就把君威全都丢尽了。
按捺了一下,说出去被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曾献羽当面肯定不敢嘲笑君王,暗地会怎么说自己,谁知道?倘若是他夫妻两个背后商议定了,非要看看自己这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