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弗拿着两只乌木匣子进来:“小姐,刚收到的东西。您先看看。”
看了眼匣子,又翻起钥匙孔看了看:“要是挂在那边,要左手过去第三把和第七把。”
锦弗答应着拿了过来,随后看了眼澜惠,肯定是说错了话,要不才没这么老实不说话呢。
两个人自然而然到了门外守着,放着有人进来。拿着钥匙左右拧了几下,匣子扣得一声开了。两个匣子里各装了一封信。初看下去没什么,不过是一封写满了风土人情和家长里短的家信,将其中一封在某些地方挖去,露出来的孔隙也不规则,像是懵懂顽童的涂鸦之作。
等到把两份风马牛不相及的信放到一起,就变成了内容十分重要,不能让第三人看的密信了。除非是事先约好的两个人,知道该用某一把钥匙开某一把锁,然后怎么样的套格,也只有看信的两个人清楚。
看完信,沈菱凤眉头拧了一下。起身把两封信同时扔进香炉,本来是袅袅青烟的,一下便成了熊熊火焰,上等沉香的味道充斥鼻翼间。
“小姐。”香气陡然加重,两个丫鬟好像得到了信儿,从外面进来:“好了吧?”
“嗯。”看向澜惠:“上次我们从城外回来,城外那些老人孩子可还有?”
“有不少呢。”澜惠点头:“说是今年不少地方闹完旱涝,又是虫子。老人孩子留在乡下等不到人回来,就都逃出来了。京畿府已经开了三处赈灾的粥棚,说是奉皇上的口谕:粥要照不见人影,饭要立得住筷子。”
“有用?”话倒是两句好话,立得住筷子,照不见人影。做得到吗?给灾民的赈灾粥棚,真正的老幼根本走不进去:“都吃饱了吗?”
“应该没有,不到正午粥棚就没人了舍粥了。真正没有打到粥的老人孩子还守在那里,等着明天再来。”澜惠到外面去的机会不多,这话也是听前面常常出去的人说的。问她,比问外头那些人可靠得多。
没说话不是说没听到,一般不对此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有事。因为方才说话惹得她不痛快,澜惠这下不敢插嘴。很勤快地让小丫头收拾好桌上的早饭,准备她到花厅去的衣服。
“你们俩先吃了再说,牛乳炖蛋就算了。腥甜得难受。”淡淡吩咐了一句,起身去那边写东西。
“诶,一会就吃。”锦弗答应着,顺手把澜惠拉到一边:“你跟小姐说什么了,气成这样?”
“没什么。”澜惠偷偷看了眼在窗下看书的人,压低了声音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锦弗笑着打了她一下,差一点就笑出声。忍了一下:“这话也是乱说的,难怪小姐不高兴。”
“我就知道这位不怎么好,怎么想到会牵扯到那位身上?”澜惠撇嘴,没敢说大声,省得沈菱凤听到不高兴:“赵姑娘今儿又去哪儿胡闹了?糟蹋了大人两月的俸禄还有月银不够,非要把体己都折进去,估计两个人都高兴了。”
“没理会。”锦弗跟她两人打横坐下吃完早饭,小丫头进来收拾了碗箸。
澜惠从衣箱里拿出一件水蓝底绣着绣着淡黄水仙花的长裙:“小姐,今儿就穿这件?”
“嗯。”沈菱凤看了一眼,点点头:“今儿晚上我出去。”
这才是不说话的真正缘故,小姐夜里要出去,每逢这天的白天,多半就不想说话。若是办事顺利的话,心情极好。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可谓是阳光灿烂,就是看到曾献羽都不会心烦。
诶,还真是奇怪了。昨晚上好像那位曾大人过来了,小姐居然没有起床气。这可是有意思的很,是不是事情一多就冲淡了本该有的起床气?如果是这样的话,真不应该惹得小姐生气,她还没全好呢。
“夫人。”银库总管辛才把这几天的账目送到沈菱凤面前:“跟夫人前儿说的差不离,大人两月的俸银外加月银一起,原本是刚刚够了偏生赵姑娘又在寿材铺子里弄回来些冥品,就差了不少了。”
没敢说把曾献羽的一点体己银子全赔进去,不说难道沈菱凤不知道?怎么可能,就是可着头做帽子,知道要多少才够填了这个坑的。
“行,不拉府里的饥荒就成。”这件事早就说过了,不用时隔好几天再来说。再说曾献羽心甘情愿拿出来,谁也不能多说,何必去给自己找那个不痛苦?
停了一下:“这些时候庄子上新进来的粮米都放着,不要忙着送来。还有几项本该收的利钱银子都先放放,若是那些遭灾的人来借钱或是要些粮米,就先支给人家。利钱的事儿就别提,该给自己积德的时候,索性大方些,也不差那几个钱。”
辛才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了赵敏在外乱买东西的事情,沈菱凤虽然没说她不该花钱,但是话里话外一定是很不满的。赈济灾民也不用府里拿钱出来做善事,户部都在拨款了赈灾了。京畿府那几位大人更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跟他们说闲话的工夫都没了。
京城中那么多大人都没见到谁要拿自己家里的钱出来赈灾,怎么自己家里这位管家夫人要来管这件事?谁不知道这些灾民最好不要招惹,要不就把你家当作大门大户大财主,那可就麻烦大了。
“夫人,赈济灾民的事儿,户部已经派了人出去,咱们府里要不要再搅和进去?”辛才是银库总管,每一笔银子都要经过他的手,要不也不会当面驳了沈菱凤的话。
“我没要拿银子去赈灾,那是户部的事情,皇上委派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