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起,霞光定。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
“公、公、公子……”
……
昨夜雨疏风骤,
醒来的时候,梁灼起身慢慢摸着床边往桌子上走去,缓缓点上了蜡烛,红光摇曳,一个人的影子在烛火点亮的那一刻,被烛光陡然拉长,闪烁不定的跳跃在窗户纸上。屋子里面很暖和,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兰花头油的气味,阿紫还没有醒,头偏着,头发有些乱,红润饱满的唇上带着甜蜜的笑意……
梁灼披起长衣,回头十分不舍地凝望了一眼,踩着绣花鞋轻轻地朝外面走去,门打开,一树的槐树叶在风里哗啦哗啦剥落个不停。
还是他,白衣如莲,依旧是欺世的儒雅温文……
他轻声问,“又醒了?”
她微微一笑,想起来以前什么时候他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来,只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句话了,便只是淡淡应了声,“嗯。”
他听了,低下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梁灼起身进去准备关门的时候,他柔声道,“我在外面守着。”
……
“我在外面守着。”
……
梁灼猛地一震!她关上门,嘴角牵扬起淡淡的笑,她记起来了,快进宫的日子,夜里她总也睡不着,是他,陪在外面替她守夜……
这一切本该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如果刚刚公孙瑾说话的时候风还没有那么急,还没有掀起他的白色的衣袍。掀出那块洁白如玉的白玉蝴蝶吊坠,她也许心底也总是会侥幸一下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阿紫醒了,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盯着梁灼发蒙。“郡主,你醒了呀……”
“嗯。” 梁灼低低应了一声,坐在床沿上沉默不语,片刻,冷冷道,“阿紫,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醒了?”
“为什么?”
“因为我做梦了,梦里面我见到公孙瑾就站在门外,就站在窗户边上阴笑着看着我。看着我……”梁灼一边讲,一边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结果我出去看,他真的就站在那,跟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郡主……”
“可是,在梦里我双手拿着刀杀了他,你说这会不会也灵验?”
……
黎明起,霞光定。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
“公、公、公子……”
一大清早,公孙瑾刚刚整理好长袍从里屋出来。突然从前面慌慌张张地跑来三两个家丁,大声叫嚷着,“郡主疯了!郡主疯了!”
公孙瑾一听,眉头一皱,伸手抓过前来通报的小厮,语意幽冷,“到底怎么了?给我说清楚!”
“不不不…………好了,郡主疯了,今早儿一起来就闹着要杀人要升天呢。嘴里还……还一直说胡话……”
“说什么了?”
“郡主她说。说……说……”
“说!”
“郡主说她,说她……说。说王爷、王妃还有您都是坏人,说她要通通杀了呢……”
“滚!”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小厮一听公孙瑾发话了。立刻如遭大赦一样拔腿就跑。
……
“郡主,你不要啊,郡主……”
“郡主,你小心点啊……”
前面乱成一团,断断续续传来丫头小厮们紧张的喊叫声,整个事情大大出乎公孙瑾的意料,他想过梁灼有可能识破后歇斯底里找他的样子,想过梁灼完全照着汤药喝下去千依百顺的样子,甚至还想过梁灼始终忘不了许清池的样子,却独独没有想到梁灼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真是自己太心急了,昨天的药汤喂得太猛了?
公孙瑾想到昨天晚上回来,突然感觉到二十四小尸13312周围的一切怪怪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凝神稍一运力,才发现这个幻境之中陡然少了一个怨灵,细寻之下才发现少的是小绿豆!小绿豆去哪了?一直感受不到梁灼下午去哪了,莫非梁灼的灵力其实早已经恢复?还是她已经见过无忧太后?可是自己这边的雾气还没有变为红色,按道理来讲梁灼的灵力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那么是无忧太后做的鬼?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她那么痛恨梁灼,难道又想不安分起来了吗?可如果真是无忧太后,那梁灼此刻便的确身处险境!可万一这一切又都只是梁灼的一个手段呢,她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他操纵的简单郡主了!该怎么办?
听着前面传来的刺耳的喊叫声,公孙瑾心里面犹疑不定,正在这时候,见杜谦遥遥的面色淡然的徐徐走来,便知他一定是心中有了什么想法,于是索性立在那等他。
……
公孙瑾对这一切始料未及,心中既在担忧着梁灼的安全又在质疑梁灼的用心,他和杜谦一道沿着弯曲迂回的长廊朝前面走去,步子特地迈得极缓、极轻,悄无声息地便踱到了前院。
周围是丫头小厮们紧张的大喊大叫声,屋子下面密密麻麻挤满了梁府的家丁,水泄不通的人群之中,越过一片黑乌乌的头顶,公孙瑾愕然瞧见寥寥天际间,梁灼一身血红长裙在屋顶之上遗世独立,风过,梁灼裙子上繁复绵长的红绸迎风飘动,红绸过处,鲜艳明媚,令公孙瑾心中猛一悸动,眼眸中梁灼一张无辜雪白的脸变得愈加分明……
这会是他认识的梁灼吗?她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演戏呢?公孙瑾看了看旁边的杜谦,杜谦抬起头,朝着他神秘一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