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有人故意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
可是谁敢那么大胆?
正在他心中犯着嘀咕的时候,只闻“哗啦!”一声,原本封存在兵部的奏章、公文便如雪片一般,纷纷砸落在宰相周围。
“这些奏章宰相大人可曾看过?”皇帝终于发问,声音如冬季最冷冽的寒风,直刺骨血。
“回陛下,臣,臣都看过。”事已至此,沐长贵也不好再隐瞒,坦言回道。
“去年十月,蒙军入侵襄阳,你告诉朕,襄阳守军神勇异常,与城民一起,激战蒙军,致使蒙军溃不成军,狼狈撤走。宰相,你是不是这样说的?”
“是!”宰相的头重重地磕在光鉴如镜的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但事实上呢,襄阳被大蒙军围困,守军已死守了一年,粮尽弹绝!至今又已过去半年,依然在死守!你为何不上报?!”
“陛下,臣……”
“去年十一月,你告诉朕,蒙军摄于我南楚军威,不敢再随意来犯。宰相,当时你可是这样说的?”
“是!陛下,臣……”
“可事实上,当月,大蒙连克吉州、信州二城,并且因吉、信二州先前一直死守,大蒙破城后屠尽城中居民!如此大事,你又为何隐瞒?!”
“陛下,臣……”
“今年三月,南方多地水患,灾民无数,你却告诉朕只涨了些水,并不曾有百姓受害!”
“陛下,臣……”
“大胆沐长贵,如此军国大事,你却敢欺瞒于朕!你将朕置于何地?!将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陛下,容臣禀报……”沐长贵的头连连磕下,连那地面上都印上了斑斑血迹。
“还有你们!”皇帝抬手指向殿下群臣,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宰相欺瞒朕,你们居然也都跟着隐瞒。到底朕是这一国之主,还是沐长贵是这一国之主!”
“陛下息怒!臣等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惶恐的声音此起彼伏,群臣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暗中却都纳罕不已:一向不关心国事,只顾自己享乐的皇帝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些事的?又是怎么想起来关心起国事的?
哪里知道,只是因为一个小宫女的几句话,便如蝴蝶的小翅膀在皇宫里轻轻一扇,就在朝堂之上,卷起了层层风浪。
“陛下恕罪,臣也是恐国事让陛下忧心,这才未能实情上报。臣,绝非是故意欺瞒!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事已至此,沐长贵知道无法开脱,只能告饶。
然而他这样的话,在皇帝的雷霆之怒下,只会火上浇油,起不了丝毫作用。
“宣朕旨意,沐长贵身为百官之首,未能代领百官为朕分忧,反而欺上瞒下,祸国殃民,实在罪不可恕!罢免沐长贵宰相之职,沐长贵回家自省,无朕旨意不得随意步出家门一步!兵部侍郎孙桂身为兵部主理官员之一,却玩忽职守,上不为君分忧,下不理兵事,既然不能胜任本职,便也一同撤职,回家反省!其他官员全部罚奉半年!今后若还有此类欺君事件,杀无赦!”
处罚完了,接下来,皇帝便开始就最近的军情与众臣们议论开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襄阳之事。要知道,襄阳乃是中原咽喉之地,一但失守,大蒙军便可一马平川,顺着长江直取南楚腹地。那时,南楚便将有灭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