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基闻言哈哈大笑,爽朗得笑声充盈在殿内,使得原本空阔而庄严的墨华殿也弥漫在一股轻松的氛围内,连肃立在一旁的宫人们也受其感染——皇帝心情好,他们这些当差的自然也会轻松许多。t/
李基使了个眼色,殿内的众宫人们便都行了个告退礼后,鱼贯而出,殿内便只剩下了萧子衿和李基。
萧子衿知道这是有十分重大且秘密的事要说了,不过既然能让她留下,可见李基对她的信任非同一般。一时间她颇为感动,相较于李基的信任,自己却有诸多事情隐瞒着,遂又生于一丝愧疚来。
李基哪里能想到萧子衿此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见他颇为神秘地招了招手,将萧子衿唤到近前,贴耳,小声地道:“你可知,此行大蒙使臣中真正的领头人是谁?”
一听这放,萧子衿心头咯噔一震:李基为何这样问?难道她发现了自己隐藏的事?可是为着小命着想,自己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便是陆桓也一直瞒着的。又或者是那晚与忽延私下相遇的事被人暗中发觉了?
按下心中不安,萧子衿问道:“大蒙使臣的领头人?不是北国公甘扎布吗?”
李基嗤笑一声,道:“明面上是甘扎布不错,但真正的领头者应该是大蒙的皇太子忽延!”
他知道了!他居然真的知道了忽延也来了!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应该是与自己无关,否则他现下应该是质问,而非用如此肯定的话。
“忽延?大蒙人心中的战神,于咱们南楚人而言则是杀神的那位皇太子?他又怎会轻身犯险,跑到咱们这儿来?”这些也是萧子衿的疑惑,原本一直是藏在心里的,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问了出来。
李基抚掌而笑:“想来他是太过自信了,以为伪装成侍卫的模样,再改个什么云飞扬的化名。我们便不知道了。”
萧子衿道:“既然他伪装得如此之好,那陛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这一点,萧子衿是百思不得其解。想那忽延是何等角色,能到南楚来。就一定有十成的把握不叫人看出身份来。
李基道:“或许是苍天助朕。昨日一早,御林军统领陆桓,就是你那位认下的亲戚,在楚仪馆例常巡视时,暗中有人向他射来一箭。箭上缚有一书,上面明白地告知了此事。陆桓自然不敢小视,便将此事报与朕知。朕知滋事体大,不能任一张纸条上的片面之言便断定此事真假,遂命陆桓暗中调查。昨夜,陆桓派了个懂大蒙语的侍卫。换了大蒙人的服饰,悄悄地潜进去,就看见甘扎布和那名云飞扬的侍卫在谈事。虽然相隔较远听不见二人的对话,但却能看见,那云飞扬是坐着的。而甘扎布则是站着的,尊卑一目了然。”
李基提到的楚仪馆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臣的住所。南楚使臣的安全皆由御林军全权负责,再加上萧子衿曾特意向陆桓提及过,要他多注意那名叫“云飞扬”的侍卫的行动。所以陆桓每日都会亲自到楚仪馆巡视一番。一方面是出于对大蒙人的监视,而另一方面则是显示出南楚对大蒙的重视。
当然,所有南楚军队只能驻扎在楚仪馆的外头,而内部全是大蒙人。甚至连厨子、婢女他们也全是自带。这一点,是他们一入驻开始,就特意提出的,李基自然也是同意的。却也恰恰因为这样,便以为在馆内是绝对安全的,想不到。却会被陆桓派的人混进去,看到了那一幕。
“子衿啊,说起来,这事你也有功劳。陆爱卿已经同朕说过,是你特意叮嘱他。叫他多多注意那名叫云飞扬的侍卫。从种种观察来看,那人无论是气度还是外观,皆非凡人可比。那种气度,绝非是隐藏就能完全隔绝的。所以朕断定,他必然就是忽延无错!想来,你也是独具慧眼,知道此人不一般。不过你之前必然想不到,他居然就是堂堂大蒙的皇太子忽延吧?”
李基也绝对想不到,萧子衿非但早就知道那人就是忽延,且还与忽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萧子衿眨巴着眼睛,狐疑道:“陛下分析得头头是道,子衿也觉得那人有九成的可能是忽延。但奇就奇在,到底是谁发出的那只告密箭?”
李基道:“陆爱卿事后也追查过,但根本查不到发箭者为何人。但朕分析,忽延此行乔装得极好,我们南楚这边是不可能会发觉的。若非是那信上写得明白,我们哪怕看出那人气度不凡,也很难会和忽延联系到一起。想来,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他们大蒙自己人。”
“自己人?难道与党争有关?”
“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忽延在大蒙声望极高,又握有兵权。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有人忌惮。”
“比如那位大蒙的大皇子术哥。子衿若是术哥,也巴不得忽延死在南楚。”萧子衿轻笑了起来。
想不到,自己一直不敢讲的事,却被大蒙内部的人自己给捅了出来。看来,那忽延也并非真是神人,也不是万事皆可算准。不过忽延发现自己身份败露后,会不会怀疑是萧子衿泄露的?到时,自己又会怎样呢?他毕竟手段非凡,萧子衿绝对相信,哪怕他身陷囹圄,手下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比如,未央宫外中箭之事,萧子衿起初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得罪到了朝中权势之人,所以被报复。直到那晚,忽延亲口所说,才知道原来那只险些要了她小命的箭是忽延潜在宫中的人所射。
之前,也许是真的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