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香院时,已经是子时末了。阿叶和阿朵倒还未睡,一直等着她。巧儿倒是被早早地打发下去休息了
阿朵一见萧子衿归来,有些不悦地道:“二小姐只说快去快回,怎么到了三更天才回来?”
萧子衿颇为疲倦地道:“城外路远,所以走晚了些。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早休息吧。让两位姐姐也熬着,子衿也过意不去。”
阿朵道:“既然明知奴婢姐妹们在此等候,二小姐便该早早归来才是。我们等也就罢了,万一叫别人知道你违背老爷的意思,执意去上坟,只怕又是一场是非了。你刚刚恢复了小姐的身份,行事该小心些,不宜太过张扬。”
“阿朵姐姐教训的极是,子衿记下了。天色不早,二位姐姐早些歇息,子衿也先回房了。”萧子衿的神情还透着悲伤,也没有过多的心情去和这两个名为婢女、实则处处监视着的两个大蒙国的人纠缠。说罢,便顾自顾地回卧房去了。
“二小姐……”阿朵显然还未说完。
阿叶拦下了阿朵:“你现在和她说再多,她也没心思听。先让她静静吧,看那样子,这番着实是伤到了心。如此也好,那憨豆儿一死,她也没有太多牵挂,日后为我们办起事来,只会更加利索。”
萧子衿本就眠浅易惊,这几日的事情更是让她心神俱伤。此刻躺在床上,明明困得脑壳子都发疼,却偏偏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憨豆儿的笑脸,以及他们往日发生过的种种事情。一时间,心疼加剧,更加难眠。而眼泪,仿佛是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天亮,萧子衿便穿好了衣裳,走出寒香院想透透气。
清晨,空气里都透着冰寒之气,直透衣衫,但就是这股冷意,反而让她的脑子感觉舒适了些,心里也不似昨夜那样憋得难受了。
走着走着,便闻到一股清粥的香气。这才注意到不觉间,她竟信步走到了厨房的院门口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憨豆儿已经早早地起床,在厨里忙前忙后来了。若是听到萧子衿喊他,必然会回过头来,冲她露出那憨憨的小脸。有时候,还会在怀里私藏个馒头,偷偷地塞给萧子衿吃。
可是现在呢?
厨房里下人们忙忙碌碌,连鲁实也在其中手脚不停地忙着。灶火烧得旺旺的,大锅里的粥已经烧滚,咕咕地冒着热气。管事,也还和以往那样大声训斥犯了错的下人。
萧子衿就这样,独自站在厨房外的窗口处,静静地看着那些忙碌着的人。
那里的一切都如旧,从不曾改变。
可是唯独少了憨豆儿,于是一切又好像全变了。
“管事,管事,不好了!呀,二小姐来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萧子衿的神思。
萧子衿回眸,这才认出那个嚷叫的人正是前几天热心地帮着憨豆儿熬药的老妈子。
“大清早的,什么事乱嚷嚷!”厨房管事,听到外头的喊,便有些不快地走了出来,一见到萧子衿也在,便笑了笑:“哟,二小姐怎么来了?大清早的,想吃些什么,叫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
“没什么事,只是随意散步到了这里就来看看。”萧子衿淡淡地扯了个笑,但她眼圈红红,别人一看,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也都唏嘘不已。
萧子衿哪愿意别人用那种悲悯的眼光看她?敛了敛了神情,便向那老妈子问道:“听你刚才说‘不好了’,是什么事不好了?”
那老妈子一拍大腿,道:“哟,只顾和二小姐说话,差点给忘了。管事,我方才看到阿黄死在那边院角处了。”
阿黄是厨房管事养的狗,虽说平常也不太在意,但死了,总是要和管事说一下的。
管事道:“昨儿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死了?也罢,死了就死了,左右不过一条畜生,瞧你乱嚷嚷的,惊到了二小姐怎么得了?”
那老妈子面色有些讪讪地看了看二小姐,颇为方才的鲁莽感到不好意思。
萧子衿知道自己也不便在这里久呆,便转身走了。
脚还未跨出院门,管事和老妈子的对话便又传进了耳朵里。
“哎,也是阿黄贪嘴,许是吃了我那天倒的药渣子,咱们这里也没弄耗子药,别的东西也不可能吃死。”
“什么药渣?噢,就是你先前给憨豆儿熬药剩下的药渣?我不是叫你处理掉吗,怎么乱倒?”
“我原是想那药渣倒了也可惜了,就埋到了院角的那片土里,想着肥地了,回头栽些葱蒜也是好的。哪知道那药性居然这么猛,偏那阿黄就给刨出来了吃了……”
萧子衿原来要跨出去的一只脚悬在半空里停了一停,忽然一转身快步回来,急声道:“你说什么?阿黄是吃了那药渣吃死的?”
那老妈子不想到二小姐居然为条狗这么震惊,呆了一呆,道:“是啊。原本那药渣我是埋土里,想肥土的。没想到刚刚看到阿黄僵死在那边,土里的药渣子也全叫它刨了出来,我就想,它必是贪嘴吃了药渣子伤了肠道就死了。毕竟人吃的药,狗哪能随便吃?”
管事道:“以前也听过用药渣子肥土的,却没听过药死过猫狗的。也许是那郎中见憨豆儿那日伤得重,所以用的药就猛烈了些吧。”
萧子衿脸色铁青,道:“药渣子还在不?带我看看?”
那老妈子和管事虽一时不解二小姐怎么会脸色变得这样难看,但还是依言带她去看了。
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