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年师傅他老人家一时缺点儿酒钱,就应承一个富商,为他打造一支珠钗。自然这工钱是师傅提前支取的,苦力是陶佩玖做的。
陶佩玖彼时手法并不熟练,小心了又小心生怕一个不慎,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好在陶佩玖够细心,一直没出什么幺蛾子。
最后在花蕊的中心安放宝石时,陶佩玖的一缕头发散落,扫过珠钗。
陶佩玖一甩头发之际,头发缠到了安放宝石的爪托上,将刚安上的宝石,拽掉,滚落了下去。
陶佩玖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陶佩玖没黑没夜的,眼看要赶制成功了,可不能这么功亏一篑了。
况且工钱可是老早换成了酒,进了师傅的肚子。
陶佩玖急眼了,一寸寸地搜寻宝石,好歹在一个石缝里找到了它。可是宝石表面被划伤了,不光滑了。
陶佩玖冒着冷汗找出工具,小心地将宝石雕琢一番,这才勉强过关交差了。
此次虽说还算是幸运的。可是留给陶佩玖的印象是极深的。陶佩玖对以手艺为生的匠人们还是充满敬佩的。
再说了陶佩玖本来也不是来打擂台,抢人饭碗的。她只想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罢了。
念头转过,陶佩玖说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有幸习得了。”
“哼,机缘巧合。姑娘的机缘可不浅啊。我二人这么多年来,遍访名士隐士都没有得到任何头绪。小姑娘你倒好福气啊。”王工匠接口说道。
陶佩玖“嘿嘿”一笑,不欲多聊,转头看向高掌柜。
高掌柜见状,上来打圆场,说道:“几位,不必在此磨嘴皮了。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材料和家伙什都准备好了,咱们里边请。”
陶佩玖对高掌柜的比喻,小小的腹诽了一下,就不能用点儿文雅的词,也好配得起金凤楼掌柜的身份。
高掌柜对陶佩玖背后的腹诽,毫不知情,笑呵呵地前面引路。
来到了一间亮堂的房间,陶佩玖在屋里走了一圈,看了看材料和工具,还算满意。
高掌柜已经按陶佩玖所说,提前准备好了粗细不等的方条状金丝和拉丝板。
陶佩玖坐在桌前,招手让木玉来到跟前,给木玉做示范。
花丝的第一道工序是拉制花丝,也叫拔丝。
拉丝板上由粗到细排列着四五十个不同大小的眼孔。
在将粗丝拉细的过程中,必须由大到小,依次通过每个眼孔,不能跳过,有时需要经过十几次拉制,才能得到所需的细丝。
最初拉制的银丝表面粗糙,要费很大的力气,经过几次拉制后才逐渐变得光滑。这样拉出来的单根丝,称之为素丝。
陶佩玖此时做得,就是拉丝的工序。她要演示并讲解其中的要领,直到木玉掌握了,就将这一工序交由木玉处理。
素丝还要经过一定的加工,搓制成各种带花纹的丝才可以使用,“花丝”之名由此而来。
素丝拉出后,陶佩玖捡了两三根,信手搓成了最简单的样式。
当然还有拱丝,麦穗丝,麻花丝等很多种花样。陶佩玖现在先将最基本的教于木玉来完成。
于、王两位工匠见此情景并不显得惊讶,相信他们都曾经猜测出第一道工序的准备情况。
可是如何编织花丝,怕是就不在他们的想象中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陶佩玖拿过花丝,翻动手指,根据脑中清晰的图样分析,按不同部位,采用不同的手法,掐、填、攒、编织、堆垒,又挫又锤,又錾的,晃得他们眼花。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在陶佩玖灵巧手指的娴熟指法下,那两名工匠早就收起轻视心思。脸色几变之下,恭恭敬敬地侍立两旁,认真揣摩指法。
他们越揣摩越心惊,都感叹前辈心思之奇妙,手法之飘渺。
当然顺便也得感叹陶佩玖之天才。这么繁复的手法,陶佩玖能行云流水,丝丝扣扣,不见忙乱。
只看得两位工匠两眼发直,他们直勾勾地盯着陶佩玖的双手。
那感觉仿佛恨不得,把陶佩玖双手卸了看看是什么构造的。
陶佩玖不由得胆寒,赶紧将双手往袖中拢了拢。
视线被挡住,于王两位工匠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陶佩玖做完一部分后,就施施然地到贵宾室,享受美味去了。留下于王二位工匠自去揣摩去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当然,陶佩玖得承认,她不是个好师傅。
可是没办法,谁让陶佩玖也没遇上个好师傅呢。
陶佩玖可不知道好师傅是如何带徒弟的。反正她师傅就是乱七八糟地扔给陶佩玖各种书,学不学得会全靠自己了。
想要问问题,那得买壶好酒,做桌好菜,当然有时候师傅喝醉了,反而会胡乱指点一通,令陶佩玖混乱好几天。
陶佩玖想自己比起她师傅来,还算不错了。至少对于他们的疑问,陶佩玖认真回答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