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里的人平日冷清惯了,今日里难得有场热闹,本以为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可等大家奔走相告,聚到一起看热闹了,却发现那一双情敌却是没有半点要斗起来的意思,反而是聚在一起听丫头唱戏。那远远的长廊隔着,歌声飘到一半就没了踪影。这热闹看得生生有些无趣了些。那些看热闹的慢慢也就各自散了。
薛四奶奶听完曲子悠悠回过神来,她用帕子点汗般点去脸上的泪痕。大家都不敢发话,等到薛四奶奶歇好了,范先生这才说道,“四奶奶,小阿茶也算是赔过罪了。她说的那事可否考虑一二。”
夏日里荷溏边风多凉快,几阵凉风吹过,大家很识相地皆当刚才的梨花带雨只是过眼云烟。没来过,更去不到哪里。薛四奶奶恢复之前淡然神色,微笑回道,“到是可以,只是谁来查这事,小阿茶你可有好的人选?”
她这温柔的一声“小阿茶”让李小茶不由头皮一麻,她能感觉到,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喜欢捉弄她的人。李小茶何其有幸,再多悲催也只得当成凉风快些从身边刮过。她想了想,却是一时想不到好的人选。她认识的人本就极少,能有聪明才智应付眼前这事的,怕也只有张婶和嫦娟。可这两个人一个是后院的人,一个是薛二奶奶的人。
薛四奶奶院子里的事哪能轮得上她们插手,可薛四奶奶已经发了话,自是说明她不会亲自去查一个偷儿。她又没提自己的心腹丫头玉姐,那四奶奶这边肯定不会派人出来。这些深宅大院的事有很多顾忌,李小茶知道的也不多,她一时想不到这个所谓的人选。
李小茶想了想,扭头看着一旁的薛小五爷。薛小五爷也在低着沉思着,半晌他走到李小茶身边小声说道,“要不就让冬妈查吧。她算是老人,做事也比较实在。”
范先生在一旁见了,打趣说道,“小五爷有话直说就好,还怕我们偷听去了吗?”
薛小五爷一张嫩脸微微红了红,提声说道,“我是说冬妈人还不错,可惜是我娘手下的人。我这也不好提不是。”
薛四奶奶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还能不想信小叔嘛,那就冬妈吧。”她说完眉眼一转,又望向李小茶,“小阿茶,我帮了你这个忙,你要如何感谢我。给我再唱几回小曲,还是做几回糕点?”
李小茶头皮又是一麻,四奶奶怎么和范先生一个神色。她硬着头皮回道,“全听四奶奶吩咐。”
薛四小姐在一旁听着,却有些不乐意了。她皱着脸说道,“等等,小阿茶是我的丫环吧,不带你们这样的。”
一众主子呵呵笑着,没把薛四小姐的话当回事儿。薛四奶奶轻抚琴弦悠然念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薛小五爷诧异地望去,一时不明白他这位四嫂嫂突然念这句是何意思。范先生却是了然笑了笑,收了扇子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各位主子是不是该回去用膳了。”
经得范先生提醒,薛家几个主子发现今日里在这荷溏边是耗得久了些。薛家三个主子各自说了些虚应的话,一一退场。李小茶看着这情景,不由暗暗摇了摇头。他们三个姓薛的都是一家人,或是叔叔婶婶或是嫂子侄女,都是极亲近的关系。可是刚才谈笑间积起的那些热络亲近,一但散场就如荷溏边的凉风,瞬时消失殆尽。三个薛家人间的客气疏离确是比路人还隔阂。
李小茶不由想到自己,李家亲戚极少,就她所认识的都是些邻居又或是父母的朋友。平日里与父母的朋友相见都算得是亲近的,就依着隔壁的虎子一家来说,虎子爹因为长年在外面做工与他们见得少,不好说什么亲切疏远的。可虎子娘和虎子却是和李家一家人极亲近的。虎子一直和李兴宝称兄道弟的。李父偶尔也会教训儿子帮说上虎子两句,李母云氏对虎子很是关切,偶尔做了好些的饭菜会直接叫他们过来吃。
两家人之间极少有客气疏离的,几时李小茶想吃虎子家院里的枣儿了,会直接喊虎子上树去打。偶尔李小茶被哥哥欺负了,还会找虎子帮忙。虽然虎子的态度一般比较中立,可是光是站在李小茶身前挡着风雨已经是足够了。
李小茶想起家人往事,许是有些胸闷,她捂着口咳了咳。引得薛四小姐回头问道,“你怎么又咳了,你哥带给你的药都吃完了吗?”
李小茶摇了摇头,回道,“那药也只止得了一时,我一到天气燥热的时候就容易咳。要不我今晚去耳房里睡吧,让画语陪你。我这样咳,总是吵着你。”
薛四小姐摇了摇头,叹道,“又把自己当丫环了,我这是担心你的病。这样总是咳的,也不怕把肺给咳碎了。”
“咳咳。”李小茶不由想笑,“哪会咳碎。”
薛四小姐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天气日渐的燥热了。李小茶的咳嗽声就像夏天里的知了,总是不远不近的在耳边吵着。李小茶知道自己的状况,没事就离得薛四小姐远远的,薛四小姐到没厌烦她的咳嗽声,却总是熬些黑乎乎的说是止咳糖浆的东西逼着她喝下。
李小茶被抓着硬喝了几次,可也不怎么见效。到是去磨着薛四小姐同意搬去耳房里睡了。她和下人睡在耳房里,遇着相咳嗽了就大胆的咳出来。到是比睡在主屋里舒坦许多。只是苦了画语天天的与一个怪毛病的四小姐处在一处。薛四小姐睡前总说要做些运动,可那些运动着实的有些吓人,不是把自己折叠成几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