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后,愿意参加此回清剿行动的弟子已经纷纷出列,筑基期的弟子有八十来人自愿报名,金丹弟子也有二十来人意欲参加此回行动。
管平涛颇为满意,清点了人数之后,扬声道,“诸位皆为我门中精英,能心系苍生,肩负师命便是我上清门之福!此回先派一只先遣小队过去归墟探探虚实,太过大张旗鼓反而惹旁人猜忌,便只从你们当中择取四十人,我再次宣布,采取抽签的方式两两比试,落败的一方丧失此次机会。若第一轮比试之后人数仍有剩余,再行第二轮比试即可。另外,我在这里提醒诸位,比试点到为止,不可恶意私斗,毁人根基,一旦发现,严惩不误!”
坪上弟子纷纷颔首,表示同意。
管平涛继而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今日先行筑基弟子的比试,明日进行金丹弟子的比试,请今日参加比试的弟子这就随我动身前往演武场,余下的人自行散了吧!”
炼缺当日没有比试,随同墨云华回去了止水峰。师徒二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到了止水峰,墨云华径直往洞府中走去,炼缺赶上一步拉住墨云华的衣袖,低声问道,“师父……弟子此回可是教师父失望了?”
墨云华顿住脚步轻叹了口气,道,“炼儿,这些年为师是如何教导你的?”
“师父教导弟子要忘断情念,父子情缘珍守在心即可,毋须太过执着,以免陷入执念违背了道心……”
“你既明白各中道理,知道深浅,做事之前必然是已经深思熟虑了,再来问为师又有何意义?炼儿,你修道这些年,该学会自行处断了,若是决意已定,毋须再同为师请示。”墨云华说完挣断了衣袖头也没回的进了书房,便再也没有踏出房门。
石室空寂暗淡,独留炼缺一人。这么多年,除却分离的时间,炼缺与墨云华一直寸步不离。墨云华日夜苦修,炼缺便咬紧牙关随同修炼,从不说苦喊累,只要墨云华静坐在身旁,他便觉得一切怡然安好。
这回,因他执意不听劝诫,墨云华竟留了他一人打坐。他独守石台,心里空荡荡的,不知心归何处。他执意参加清剿小组,无非是想寻得一个上万仞峰的理由,只有进了万仞峰,才能有机会靠近昊天镜。他不知此回上了万仞峰将会面临一个怎样的结局——或许人不知鬼不觉的偷看了昊天镜,或许……不慎被人发现,被送到执法堂处置。
他忆及当日在演武场立下的那一番誓言,不禁袭上来一股巨大的不安和忐忑。
——难道上天当真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考验我当初的决心吗?
他盘坐在石台上,左右为难。一方面,他不舍得忤逆墨云华,亦不希望有一丝一毫牵累到墨云华;另一方面,他又不忍留云继续受苦,一心想要寻回留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叫他割舍哪一方都痛彻心扉,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挣扎纠缠,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他悄声来到书房前,见房门紧闭,暗以为墨云华仍在生气,不敢相扰,只默默杵在门外侯着。
墨云华正在书房中抄写真经,他这一夜也熬得极为艰难。昨日的刻意疏淡不过是他护徒心切,想放了炼缺独自冷静细想下该如何抉择。
盗看昊天,擅用至宝,在门中算得上是大罪,一旦发现便要承受杖刑,杖刑之苦,他早有耳闻,自是不愿炼缺牵累其中。眼下,他若放纵了炼缺,必定是要去做那触犯门规的事,后果实难想象。可自他探到梦境之后,教他横加阻拦,他竟心生不忍。这些年来,他谨守的道心和信念在面对留云之事上第一次发生了动摇,他一直坚持着的无欲无为,随缘随心的道旨在亲临留云割骨救子那一刻开始瓦解了。
回到止水峰后,墨云华一直内省自己为何没有严厉制止炼缺犯险。
——因为梦境太过震撼导致了自己的默许?
——抑或是心有灵犀,太过知悉炼缺内心的情感才心有不忍?
炼缺牵挂留云多年,既已决断,他便不忍再生反对。只是,他爱徒心切,亦不忍炼缺触动门规引来祸水。烦乱矛盾之际,只能将自己关在书房抄写真经平复心绪。
只是他内心的这一番激战,旁人如何能够知悉。
炼缺静默多时,见书房紧闭不开,只以为墨云华正在生气,不敢进门打搅。他挣扎了一夜,终是选择了辜负墨云华的教导而去寻救留云,心里堆积了千般万般的愧疚不敢言说,依着门框默默跪下,轻声道,“师父,弟子此回定教你伤心了,弟子明白,此去凶多吉少,但是爹爹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弟子违背了当初拜师之誓,上天若要降下灾祸,就让弟子一人扛下吧,师父,弟子这就离去了……”
墨云华静立在房,听到这一番心迹表白还如何能够静心抄经,他死死攥住了手中的笔,硬生生忍住了出声,直到炼缺离去他也没有踏出房门,既已做出决断,他便不想在这一刻徒增炼缺心中的负累,事已至此,只能面对了吧。
炼缺只身去了演武场,见演武场早已人头攒动,欲参加此回行动的金丹弟子皆在演武场的坪地上盘腿坐着静心养神,好等待比试。半空的看台上围坐着各自的师长,还有一些未参加此回行动的弟子特意来此观战,也想从旁学习些他人的经验术法。
炼缺与同门师兄弟往来并不热络,金丹期的弟子之中并没有熟人,便寻了个僻静角落坐了下来。回想多年